发现,自己死死地握着飞鸟的胳膊——而少女已经停驻下脚步,安静地等他缓过劲来。
他低着头,直直凝视着脚下白色的花朵:铃兰与木春菊——或者说,玛格丽特花,挤挤挨挨,密密麻麻簇拥在一起,像是白色的浪潮,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过分浓郁的甜香气味,像是要将人吸入其中一般刺激着鼻粘膜上的神经末梢,熏得人头脑发晕;胃袋痛苦地绞紧,泛起想要呕吐的感觉。
于是伏黑惠吐了出来。
“唔……好像有点过于草率了。”
头上传来飞鸟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声音。少女叹了口气:“不该让你贸贸然共感她的记忆和情绪的——让一个陌生男人随随便便看少女的私密心事,果然还是太不合适了……”
“……为什么?”吐不出来,只能呕出一些酸水。
伏黑惠听见自己的声音——那是宛如压抑着欲喷薄火山的、颤抖着的声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记忆里面出现的你是怎么一回事?”
伏黑惠抬起头来,用力握住飞鸟的肩:少女的表情,是和出现在“心之碎片”里面的那张冷漠面容完全不同的、似有若无的微笑。
“她记忆里面那个头上有缝线的人——那个所谓的父亲,和那个后来的男人,之前见到的那个,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问题好多哦,”飞鸟又叹了口气,“边走边说吧,我们得赶时间——不然,等那个【胎儿】出生,或许就来不及了。”
真要将事情解释清楚,其实并不是叁言两语的事情。
现在的这个所谓玛格丽塔修女,其实原本是一个叫“麦琪”的、拉斯维加斯“地下城”里的“鼠人”出身的姑娘。
她被自己生理意义上的父亲找回后,进入了父亲领导的一个叫【塞壬】的组织,被培养成了组织走私药物的研究和生产者,兼任情报人员和暗杀者。
“一人身兼多职,那个垃圾完全就是仗着生理父女关系克扣她福利压榨员工吧?”飞鸟吐槽道。
后来飞鸟干掉了麦琪——或者说玛格丽塔修女的父亲,【塞壬】组织覆灭。
但是,那个本该被杀掉的男人,以另外一个身份,也就是玛格丽塔监护对象贞子的未婚夫回来了。他强迫了玛格丽塔,使她怀上了孩子,并通过一系列操作,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我说怎么看玛格丽塔小姐那么眼熟,原来那个时候她在楼梯上拦了我一下——不过原来当时最后进房间的是她吗?我还以为是梦子呢。”
“……”她是不是非常轻描淡写地略过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信息?
“伏黑君,怎么了?”飞鸟侧过头看向他,“眼神好奇怪……”
“那个男人……”话还没说完,想到最后的画面,伏黑惠愈发抑制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他啊,一个怪物——甚至都不能用人渣来形容,因为他不是人。”飞鸟语气平静,“没想到两个垃圾联手了……真可惜,当时没能把他斩除干净。当时我进门的时候,他放了枚烟雾弹,我只好凭着直觉开了枪。”
“那个时候,我以为既然击中了脑袋,那么他应该必死无疑了吧?”
“现在看来,或许他有什么跟头部相关的寄生能力,那个时候抛弃了那具身体的大部分跑掉了——从这方面讲,的确算我欠她们的。”
那么之前在医院楼道里面看到的那个男人,他……
“那个啊,”飞鸟脸上露出了嫌恶的神情,“不过是一具最为低等和肮脏的,【人偶】罢了。”
***
“不愧是参拜婆,遗体修复和妆殓的技术,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这样乍一看起来,简直宛如生时、好像他只是睡着了一样。”站在五十岚的尸身前,夏油杰合掌道。
被称为“参拜婆”的诅咒师,面目身形却宛如少女,身着女子高中生校服,坦然受了夏油杰这一礼。
“毕竟是老身吃饭的本钱。”“少女”阴恻恻一笑,“能为盘星教主效力,也是老身的荣幸——不过,普通人里面优秀的妆殓师也不少,教主阁下特意来寻老身,又是为何?”
“啊。”夏油杰发出了一声似笑的短促感慨,“猴子的臭气,可是比叁伏天腐烂了一个星期的尸体还要熏人,实在是叫我难以忍受呢。”
“……”
夏油杰忽然反应过来,眼前诅咒师的术式,就是套尸体的壳子:“抱歉,是我失言了——没有内涵您的意思。”
“……无妨,老身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还没有到这点小事都要斤斤计较的地步,”参拜婆摆了摆手,“说起来,前些日子拜托教主阁下找寻的合适尸身进展如何了?”
“毕竟您看,我这具身体也的确是快要烂了。”诅咒师撸起高中女生制服的袖子——原本应该泛着鲜活润白色泽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类似橘皮的皱纹,以及深褐色的斑块。
“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不过要切实拿到尸身而不引起高专那边注意的话,可能还需要一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