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讲?”
城墙门洞有乐队在表演,我和许绍航站在人群外围,雪花簌簌地从天上飘下来,落满了衣裳。
许绍航在我身侧,闻言偏着头凑近:“什么?”
他没听清,我又靠近了些,准备再问,身旁忽然一阵骚动——人群中一个年轻男人单膝跪了下来,他面前站着一个长卷发的女孩,已经震惊又羞赧地捂住了嘴。
男人的右手高高举起,指间拿着一枚小小的戒指,在路灯下闪烁着,像星星。他还在说话,声音淹没在乐队精彩的副歌里,但女孩听见了,她眼含热泪地轻轻点头,向男人伸出的左手。
惊呼声再次爆发,有人鼓掌,还有人掏出手机,擅自记录下这对恋人的甜蜜时刻。
“哇。”我小声感叹,目光仍落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那女孩眼圈全红了,一分开就伸手去拍男人膝盖上的印记,反倒是求婚成功的人慢半拍,男人傻笑着,攥着女孩的手不放,然后才跟着弯腰,自己拍了拍裤腿。
“你刚刚说什么?”许绍航的声音离得很近,热气扑在耳朵上,痒痒的。
“嗯?”我回过神,转头去看,才发现许绍航戴着的卫衣兜帽上雪白一片,像是白了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替我挡住了大半的风雪。
心口像突然被开水烫了一下,又暖又疼。我抓住他的胳膊,把人往门洞里拽了一把:“你站进来点。”
许绍航听话地往里靠,顺势握住我的手,拉着我一起站进门洞里。
外面的雪依旧很大,但人群彻底热闹了起来,年轻人们纷纷掏出手机打光,跟着乐队合唱新换的歌曲——《后来》。
许绍航也在唱,他声音低低的,几乎只有我能听见,却比主唱的声音还要清晰。
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他仍唱着,握着我的手却紧了紧,像是在抓住什么极易消散的东西。眼睛莫名地发酸,我轻轻地挠了一下他的手心。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忽然问起包厢名为什么叫“桥亭观雪”,许绍航一挑眉,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雕花玻璃窗说:“你看这,是不是有一个亭子?”
我跟着的他的动作望过去,玻璃窗白茫茫一片,全是火锅的热气。
“……”
陈辰没忍住,捂着嘴笑了一声,稀奇道:“航哥你是不是傻?”
许绍航面露不解,狐疑地转头去瞧,才“嗐”的一声,伸手擦掉一块雾气。
那处挂着精致花灯的桥亭,从窗户中显露出来,在雪夜里显得异常地动人。
“是不是好看?”他志得意满地回头问,然后又转过去,伸手擦掉重新升腾起的雾气。
“可以。”我点头评价,眼睛却落在擦玻璃的手上,许绍航的手一直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时又擦起玻璃来。他将半面玻璃窗都抹了一遍,护城河的雪景全都显露出来,框在这面小小的玻璃窗里,美得像一幅画。
“怎么样?”他又回头问,那双眼睛小孩似的透亮。
我却皱起眉,探身过去,一把将他的手拽回来握住,他的手心冰凉一片,怎么捂都捂不热。
“我就随便问问。”我握紧那只手,低声解释。
许绍航完全不在意,反而就着手势晃了晃,执拗地又问:“那好看吗?”
还真是执着。我诚实地点点头,没发现自己嘴角轻轻上扬起来。
“真好。”陈辰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了过来。
“什么真好?”周启宇正在涮肉,闻言也接了句。
我立刻抽回手,眼神暗示许绍航好好吃饭,他笑着冲我挑了挑眉毛,然后拿起筷子开始涮羊肉。
“我是说航哥跟乔然姐。”陈辰没有把话头断掉,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过来的目光感觉很欣慰。
“以前看就好,现在看还是好。”
“什么真好?”许绍航凑到耳边问。
我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乐队的合唱已经到了尾声,主唱深情唱着“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女孩”。
我转头望着身边的人,许绍航兜帽上的雪花已经没了,兜帽重新变回黑色,濡湿的部分颜色更深,像他的眼睛一样,深深地。
吃完饭沿着城墙散步时,我就打算借着周启云误会,跟许绍航聊一聊然然,而现在,我盯着那双眼睛里的自己,突然不想再周旋迂回了。
“现在真好。”
我听见自己郑重的声音,然后手指嵌进他的指缝间,两只手十字紧扣在一起。
“嗯?”许绍航没听懂,眼角却弯了下来。
我干脆踮起脚往他耳边凑,在乐队的吉他声里认真地回答。
“我不喜欢乔然,但我喜欢你。”
许绍航听清了,他的神情空白了一秒,但他好像没听懂,那双温柔的眼睛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