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渐渐变小,街道也开始冷清,许绍航撑着一把临时买来的透明雨伞,和我一道,慢慢地往停车的位置走去。
“大概就是这样。”他的声音很低,混在风声里,有些怅然。
我沉默地点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刚的几分钟里,许绍航把和然然分手的始末一一告诉了我。
他们是去年底分开的。
原因很简单,交往近叁年,然然想要安定下来,她比许绍航大两岁,可能是因为年龄,也可能是家里催促,她对结婚的愿望突然迫切起来,但许绍航还没准备好,他像是还没考虑过这件事一样,不停地犹豫,纠结,两个人因此矛盾激增,开始渐行渐远。
后来,然然在家里的安排下,相亲遇到了合适的男生,便跟许绍航提出分手。
就这样,他们分开了,再之后,他收到了然然的结婚请帖。
是成年人中最常见的分手理由了。
这种故事我甚至听过好几个,几乎都各有各的难处,谁也不能怪谁,可当许绍航面露抱歉地说自己还没准备好时,我依旧想要追问,问他为什么没有准备好,为什么没想过。
但,我是最不能问的人。
他曾跟我求过婚,两次。
第一次是大学毕业聚会那天晚上,许绍航喝了很多,因为是班长,要最后一次照顾周全,所以到聚餐结束,是他的室友和我一起,才把这个烂醉如泥的人带回酒店。
那天的他很烦,醉得不省人事,还直接吐在我身上,所以我不得不扒掉两个人衣服,费劲地把他塞进浴室。他就在浴缸里跟我求的婚,半掀着眼皮,眼里醉意朦胧,连讲话上句不接下句,却执拗地抓着我的手,问我愿不愿意。
我没能回答他,对婚姻的畏惧让我第一时间选择了逃避。
不过酒醒后他完全不记得这回事,所以我也没提,这个求婚的乌龙就这样揭了过去。
第二次是五年前,我破产跟他提分手的那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许绍航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在我终于哭累了,昏昏欲睡时,他忽然低声开口,问我,愿不愿意现在嫁给他。
我没回应,我没有办法回应,只能闭着眼假装自己睡着了,然后感觉身体被人用力勒紧,许绍航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一般,勒的骨头都隐隐作痛,但我仍旧没有醒来。
我不确定,他如今不愿意结婚是不是和我有关,但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亏欠便犹如附骨之疽,难以消解。
“那你呢?”许绍航的声音穿过风声传过来,我回过神,发现他已经停住脚步,侧过身和我面对面。
“我都说了,你能不能说说你的。”
“什么我的?”我被问得莫名其妙,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人。
许绍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短促地笑了一下,才又提醒:“就给你打电话那个。”
打电话?我皱着眉,终于舍得分出心思琢磨,几秒后才意识到他在说齐响,那个跟初恋复合还打电话给我分享的男人。
没想到许绍航还记得这个人,我露出一个无语的神情,干脆把那件事的前后经过一股脑全告诉他。
“这人……”许绍航欲言又止,强忍的嘴角隐隐抽搐着。
我白了他一眼,刚才的亏欠几乎烟消云散:“你想笑就笑。”
结果他立刻抿直唇线,一本正经地开始补救。
“这男的情商不行。”
“你行?”我又白了他一眼。
许绍航这次没接话,他忽然凑近,修长的手臂揽住了我的腰,那双漆黑的瞳眸里泛起点点的笑意。
“你说呢?”
他问得很自信,像是笃定我一定会承认。
真可爱,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我抿着嘴没表态,抬手拂去他发梢没来得及消融的雪花,才慢悠悠地摇头。
“我觉得不行,你头发都湿了。”
“?”
许绍航没动,但很明显呆愣了一瞬,像是没料到我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但真的好可爱,我盯着他这副呆愣的模样,踮起脚,飞快地在他下颌处亲了一下。
“但是我喜欢。”
我听见自己心满意足的声音,带着道不尽的笑意,许绍航也在笑,那笑容有些意犹未尽,他又凑近了些,温热的鼻息呼在我脸上,我立刻从他怀里溜走。
两个奔叁的人,怎么能在大街上一而再再而叁的接吻,我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干脆拽着他往前走,嘴里胡乱搪塞道:“走吧,我想去看电影。”
“现在?看什么?”他顺从地跟着我,透明雨伞继续稳稳地遮在头顶。
“不知道。”我摇摇头,刚才是随口找理由,现在却真的生出看电影的心思,干脆摸出手机查附近的电影院。
电影院离得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但问题是,最近几乎没什么好看的电影,唯一一部评分不错的,已经错过了场次。
看什么呢?我纠结地盯着电影购票界面,那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