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的《四时仪典》翻得似懂非懂,早已忘了书里对姻月的说法。只是即使不看书,她也能看出来,整个姻月都会是孔雀们的一场盛会。
她和白孔雀偷偷摸摸才来的璃家。璃清说长老那里已经被摆平,青木也并不清楚他究竟摆平了什么,又是为何要去摆平,一众的孔雀都知道白孔雀化了妖,无论如何,不要主动找麻烦都是件好事。
第二日早上,白孔雀看着她从榻上转醒,熟悉的方式让人有些怀念,她傻乎乎地问白孔雀寂月是不是真的过去了,白孔雀笑着点了点头。
真好,她摸着白孔雀的脸想着,是曾经温暖又温柔的白孔雀。
他身上仍无力气,好在璃家的库房里竟然也有白孔雀曾经使用的轮椅。在屋里闷了这么多时日,青木颇有兴致地推他走在璃家长长的原木长廊上,十分闲适地看着四周逐渐恢复的自然生机。
璃家的孔雀们大多还未起身,不少地方的装饰也还未完工。只是寒山四处时不时穿来孔雀们的轻啸,似是要把沉寂的万物唤醒。远处连绵的山头仍然发白,也有不少地方已经恢复了苍翠,雾气薄岚的清晨仍然发冷,但是空气的沁人心脾。
白孔雀说,一般到了姻月孔雀们不会有多忙碌,所以一般日头正中,暖阳高照的时候才会再起来忙碌,所以他们得以享受一段宁静的时光。
璃家好像偏爱红枫,行至一处,青木忍不住采了几片枫叶,每片都鲜艳而润泽。
自从小绿离开以后,她就有些在意这些花草树木。
白孔雀挑了她手里最为精致的几片,施了个小法术,将手里的枫叶做成了一串枫叶簪,插到她的发间。
青木开心地跑到泉水边,看了看自己的倒影,回头对白孔雀道:“既然有这种手艺,干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又凑到白孔雀身边,一边帮他整理身上的绒毯,一边讨好道:“不知道再过几日孔雀寨里都会开什么花?有牡丹芍药的吗?干脆每种花都帮我做一枝吧。”
白孔雀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丝,只说了句好。
后来他们又像这样腻味了几日,腻到璃家的所有孔雀都盛装出了门,腻到远远的祭舞台那里,又传来了清雅悠扬的乐音,而他们两个还是宅在家里没出门。
后来又是一大早,青木迷迷糊糊地起身揉着眼,边上却早没了白孔雀。
“醒了吗?来吃早饭。”
白孔雀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毛巾靠上来,她闭着眼睛,乖乖被擦脸。
白孔雀身上环佩叮当的响声很是好听,她睁开眼,才发现今天白孔雀也穿了一袭雪白绣银色的盛装。
“等下带你去个地方。”白孔雀言简意赅地解释着,到了桌边却不许她拿筷子,把早饭一口一口地喂到她嘴里,又替她净了手脸,更衣,梳头,戴好一串枫叶,两串朱果。
“要走这么远的吗?”青木被他拉着前行,步伐轻快,却也有些担心,“你的身子可以走这么长时间了吗?”
“嘘,闭上眼睛。”白孔雀回过身,用手指去点她的唇,在闭眼前,她看到他手里抛洒出银白色的术法。
清凉的风穿过她的耳畔,仿佛是什么空旷的地方,有冰凉的东西落在她脸上,她惊讶地睁开眼,居然是雪。
面前是十根熟悉的巍峨巨柱,十方华美而巨大的树木纹路在她脚下缓慢重复着从生到长。她看见白孔雀一袭白衣立在祭舞台的中央,冲她漾开一抹魅惑众生的微笑,他的指尖术法萦绕,引动了祭舞台的乐曲。
他展开飘逸的袖袍,衣上的轻纱在风雪里舞动,如同最纯净的仙人,乘风欲行。
在青木最为有限的认知中,求偶舞是孔雀寨中,神圣而复杂的东西。
虽然乐曲和步法的体裁在千百年中一直有所演变,但是最为正统的章节,仍然会分为,春之章,夏之章,秋之章,冬之章。
人族传字于孔雀寨,怎么可能不传春夏秋冬四个字呢,只不过,被他们用来命名自己的舞蹈罢了,所以他们的季节只能变成了姻炎暑寂。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求偶舞,台上孔雀的舞步轻旋,一步步,踏得诚恳,踏出四时之景,踏出天地间的一幅画卷。
从万物兴起踏至冰霜凋零。
台上洁白的身影跳得慢而诚挚,飞雪是过客,清风是依托。
是连天地都允许的联系。
青木伸出手,发现有洁白的情丝缠在她的指尖,逐渐裹满她的整只手。
刚刚牵她手的白孔雀离她很近,现在为她跳舞的白孔雀离她有些远。
他用洁白的衣袖裹着飞雪悠扬舞动。
她却想起了大学的午后,一堂无聊的哲学情爱课,那天的课题名,叫做“联系”。
如果不联系
如果不和一个人产生联系,
就不会在短暂的快乐后,感到失落。
如果不和一个人产生联系,
就不会在短暂的快乐后,体会孤独。
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