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仅有之人,配上绝无仅有之特例,不是正正好?” 朱贺霖没忍住笑,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多年前,朕还是个懵懂少年时,曾经做过一个梦…… 梦见与你并肩站在峰顶,一览众山小,然后指着苍茫云海中的大千世界,对你说,‘看,是你为我许下这盛世乾坤’,如今这个梦终于实现了。”
“这是怎么说。” 富宝更知情识趣,知道咱这位万岁爷现在满肚子兴奋要往外倒,他得接上话茬子。
富宝诺了声,喜滋滋地去了。不多时,苏晏奉召来到奉先殿,朱贺霖板着脸,劈头就道:“苏首辅,好演技啊!听说你前两日与杨亭密谈,竟瞒了朕这么大一件事!”
御座上的朱贺霖内心大喜,面上一派严肃郑重,见苏晏带着困惑之色还想说些什么,当即截断了他的话头,宣布道:“杨首辅的举荐与众卿之意见,朕收到了,会深思定夺。退朝!”
朱贺霖斜乜他:“别拍马屁了,去把清河请来,朕在奉先殿等他。”
大势、制定国策与知人善任的才能又在自己之上。既然杨首辅自愿让位,他身为群辅又何必去反对?
“臣附议……”
朱贺霖一边把手伸进他衣襟中摸索,一边不甘心地咕哝着:“你是翻倍赚,朕却亏死了…… 这辈子除了你,就没爱过第二个人。”
俗话说,花花轿子人人抬。锦上添花从来都是人所乐为之事,一时之间附议声四起,莫说那些对苏晏心怀不满的官员们,在群情汹涌的时刻不敢跳出来反对,就连满心嫉恨与酸楚的次辅谢时燕也不吱声。
“臣附议。” 因军功新晋,在武将中声名鹊起的明威将军戚敬塘也出了列。
“之前杨亭执意求去,朕可以留他三次、四次,如父皇挽留李乘风最多六次,他若还是要辞官,朕也随他去。结果呢,他给朕来个意外之喜——继续为国效力,但把首辅移交给清河。你说,这不叫知情识趣,叫什么?”
苏晏听了,内疚顿生,把嘴里那句 “光天化日的别乱来” 给咽了回去。朱贺霖趁机对他耳语:“有些新到手的小玩意儿,学生不会用,老师,你来教教我嘛~”
富宝见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佩服道:“皇上英明,胸中自有乾坤。”
“什么东西,还这么隐秘地藏在床尾柜子里,新话本吗……” 苏晏的声音消失片刻,又蓦然响起,“这、这不是…… 朱
“臣附议!”李乘风致仕后,吏部尚书之位空缺至今,政务皆由右侍郎代理,而少了主心骨的吏部大臣们知道新的 “天官” 即将诞生,显得比其他几部激动得多。
出了奉天殿,朱贺霖兴奋得肩辇都不坐了,大步流星地在宫道上疾走,后面追着气喘吁吁的內侍们。富宝追上他唤道:“皇上慢点儿,仔细脚下。”
朱贺霖嘴角忍不住地咧开:“这个杨亭,朕以前说他胆小,连守个京城都战战兢兢,今日第一次发现他不仅关键时刻有胆气,还知情识趣。”
朱贺霖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那朕就再给你五十年,一百年,你亲眼好好看着!”
谢时燕与江春年对视一眼,见彼此眼中都写着憋屈无奈,但事已至此,除了暗自嗟叹世事弄人,今后努力去抱新首辅的大腿,还能怎样呢?难道要像焦阳与王千禾那般,被皇帝一撸到底,最后连老家宅子都被乱军烧掉?
“臣附议。”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楚丘,率领一众御史言官表态。
苏晏苦笑:“怎么连皇上也认为臣与杨大人串通好了的?臣是真不知情,方才被他这冷不丁的一棒子,打得有点晕。现在想想还觉得像做梦一样,二十二岁的内阁首辅,自建国以来绝无仅有吧。”
“清河啊!挫败宁王造反的阴谋,彻底铲除真空教,解决了百年来的边境纷争,如此功绩,叫朕如何赏赐才不委屈了他?他本就是次辅了,升个首辅都嫌不足,朕还得顾忌着杨亭的想法、其他朝臣的意见。
“奴婢方才观其言色,觉得杨大人是真的信任苏大人,也是真的替自己松了口气。或许退居次辅,对杨大人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苏晏笑了:“我可活不了一百年那么久。不过,活着的每一天,我都是赚的,还赚了个盆满钵满,值了。”
苏晏想起了东苑配殿中那个肝胆相照的拥抱,两个少年之间永不相负的约定,如今依然历历在目,不禁眼角潮湿,叹道:“当时我说,所谓‘约定’,实在是镜花水月,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如今五年过去,我依然还是这么想的。不到盖棺定论的最后一刻,谁能保证终生不渝呢?”
朱贺霖笑道:“的确如此。他不是能下决断之人,但作为个副手去提议、执行,以及协调各项事务,绰绰有余。如此一来,清河在内阁有杨亭与于彻之这两个左膀右臂,就更好做事了。至于谢、江二人,民间虽以‘稀泥阁老’‘结巴阁老’戏谑之,但其实两人也算熟悉朝政,有小恶而无大过,背后又涉及江南世家望族的势力,眼下不好轻动,不妨先留着。今后朕若是要对那些世族动刀,再看看这两人如何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