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败的泥沼可以孕育出许多东西——肮脏或圣洁、罪恶或善良、懦弱或强大、毒虫猛兽和各种卑劣的食腐动物……
还有噬人的毒蛇。
此刻,那条蛇一圈圈缠上女人的身体。
像这种曼妙婀娜的女人,不知道是多少禽兽眼中的理想猎物,可那条蛇却毫不在意,只用身体牢牢困住对方,眼睛却飘进了全场最黑暗的角落里。
这眼神……
万沁双手手指交叉压在嘴唇处,脸颊微不可见的一鼓。
上一次见这样的眼神,还是她们第一次合作执行任务的时候。
当时蜂刺正在部署一次“斩首行动”,目标是盘踞在金矿镇中的武装分子首脑。佣兵们完成任务后,雇主的军队会趁乱对城镇发动,消灭剩余的敌人,占领城镇和矿山。
武装分子非常狡猾,为屏蔽光电设备的探测,在城里燃烧杂草制造浓烟。荆溪用无人机进行了几轮空中侦察都收效甚微,只能大致探明城镇的地形特点,连绘制精确的作战地图都做不到,更别踢准确捕捉目标人物踪迹了。
时间紧任务急,佣兵老爷们出现了分歧。
一方认为应该进行实地侦察,以确定目标的准确位置;另一种意见则是根据粗略地形图,在可疑区域内圈定一个范围,用武装无人机对范围内所有目标发动无差别攻击。
实地侦察风险过大,为钱丢命并不值当;而定向清除可能造成大量平民伤亡,还可能导致原本深受荼毒的平民倒戈支持武装分子。
众所周知,万沁绝对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计划。
在国际军事行动中,各国军队宁愿在战争中自缚手脚,也必须遵守《交战规则》,严格约束军队行为。身为军人,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应该杀戮平民,即使是为钱卖命的雇佣兵,也应该恪守这一原则,否则就与恐怖分子无异。
两方观点相持不下,一直默不作声的张敛晴开口了:“我有办法进去,但是撤离需要你们接应。”
见众人露出探寻的神情,张敛晴思忖一会,还是把计划说了出来。
“我认识一些做黑色生意的当地人,他们负责向武装组织输送女性劳工。”
“军妓?”
“算是吧。”
西非武装组织对于“女性劳工”的定义不是秘密,张敛晴也没打算隐瞒。通过这些直接把人送到武装分子床上的蛇头,能够轻而易举地接近目标。
计划非常简单,从安全性上来说,确实比让一群白人大汉在非洲搞渗透侦查可靠得多,
“我不同意。”
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中,男人和女人依赖自己的身体特征,衍化出社会上最古老的两个职业。
身体和色相,是女人征服雄性最好的武器。和这些出身正规军的战士相比,一向单打独斗的人,显然更善于利用自己身上的筹码。
但万沁不喜欢这种方式。
战场环境瞬息万变,依照现在的实际情况,就算提前部署了接应和支援力量,恐怕也很难赶在敌人做出反应前救出张敛晴。军事素养和身为指挥官的责任感,都不允许她用同袍的生命作为筹码,以换取自己的财富和胜利。
指挥官反对没能阻止这条捕捉到猎物的毒蛇。
张敛晴的运气不错,顺利完成任务后虽然被抓住了,但武装分子似乎并不急于处决她,而是打算用一场盛大的奸杀“仪式”,来告慰他们长官的“英灵”。
万沁带着援军赶到时,张敛晴已经被绑上了镇中广场的木桩,蓬头散发,衣不蔽体,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牌桌上刚刚喊出All in的赌徒。
老板看着万沁的背影一拍脑门:“这就是那个被搞到破产又失恋,还被追杀倒霉鬼?”
好家伙。
不知是因为建筑本身缺陷还是设计者有意为之,通往洗手间的走廊有近叁十米长,且十分狭窄,甚至无法容纳两个成年男性并排通过。走廊尽头立着个真人大小的大卫石膏像,洗手间位于石膏像两侧,男左女右,正好与走廊呈T字型分布。
女厕隔间的木质门板隔音效果并不好,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配上美国女人过于奔放的叫声,足以引发很多议论。
第叁场比赛刚刚开放投注,洗手间的人都急匆匆地往外走,只有万沁逆着人流朝里挤。结合起隔间里过于夸张的动静,恐怕已经让很多人联想到了原配捉奸的戏码,一路过来,至少有叁四个“好心人”给她指出张敛晴的位置。
背靠着大理石盥洗台,万沁一手插进裤袋里,另一只手隔着战术夹克一下一下敲击着皮带上的金属扣,盘算是该演一出破门捉奸的戏码,还是索性等里面的人办完事儿自己出来受死。
女人叫声从克制转向高亢,张敛晴开着她那“扩音喇叭”一会儿调侃对方胸没自己的大,一会儿说对方屁股不翘、身上没肉,还轻佻地询问要不要“再来一次”。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调笑着,听声音果真又来了一发。
是真不拿门外那位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