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不曾瞧见低着头站在两侧的孩子们,一垮进来便朝着歪在榻上的乔氏开了火。
“你究竟还要折腾到几时?不过就是只宫花罢了,给了诗儿又能如何?”
乔氏冷笑一声,抬手抚了抚额角,却是没有搭理。
见她这副样子,兰驿更是心头火气,正要说话,忽听得耳畔一声娇俏的轻唤。
“给父亲请安。”
却是书玉正扯了兰从显的袖子,一道给兰驿行礼。
兰驿这才瞧着站在那里的兄妹二人,轻咳一声后,脸上神色稍缓,在上首坐了下来,抬手叫书 玉近前,握着她的手仔细瞧了瞧,笑道:“你此番在道观住了小半月,瞧着倒是清减了些,回头叫你母亲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
“是。”书玉只笑眯眯的应了下来,却也不提道观中的事,只又仰着笑脸问候了父亲几声,娇憨贴心直叫兰驿脸上露出几分笑颜来。
见兰驿脸上神色稍缓,书玉这才搬了绣墩来,靠着兰驿的膝头,笑道:“女儿才一回来,便听闻家里头又多了个妹妹,还正想着给母亲与祖母请了安后,便去瞧瞧这位妹妹呢。”
闻言,兰驿拍了拍她的头顶,满脸欣慰神色,“还是你懂事些。”说着,顿了顿,又道:“诗儿才进府中,对人事规矩不大熟悉,如今家里头女孩子里你最大,还是要多多帮着她一些才行。”
“父亲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子姐妹,说什么帮不帮的。”书玉应到,又转头看向一旁正一个人坐着发呆的兰从显,说道:“二哥哥方才还说,等过些日子,带着我们姐妹一道去郊外的马场玩呢。”
兰从显正琢磨着自个儿的事儿,冷不防被叫到,茫茫然回过头来,随即胡乱应了一声,待兰驿满意的移开视线后,这才暗暗朝书玉瞪了一眼。
还带着姐妹们,他连书玉这个亲妹子都不乐意带!若是想干了什么,岂不是不方便的很!
“这就对了,虽说你二哥是个不爱读书的,但是若能叫家里面和气些,倒还算是他有些心意。”
兰驿冷哼一声,忽的想到了什么,又朝着榻上闭着眼的人瞥去,凉凉道:“一家子人便是要如此不分彼此才好,若是厚此薄彼,这个有那个没有,岂不是叫人听了笑话!”
那乔氏本就是正闭着眼装睡,耳朵里头听着书玉绕来绕去却还不替她说话,心里头正焦急的很,乍一听到兰驿这阴阳怪气的话,火气蹭的冒了上来,抽噎着便说道:“老爷这可是说我这个当主母的不公道了?便是满京城去打听打听,有谁家主母能将姨娘的孩子养在自己膝下同亲生孩子一般的?我那时瞧着书儿与从显可怜,便是养了也是真心实意的,可如今这小贱人又算的是什么东西?老爷也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我说的是宫花,你却又来扯什么旁的?”
兰驿面上神色微变,略有些难看,他心中自然清楚,让乔氏将兰绣诗记在自己名下,那是在打乔氏的脸,更是仗着自己当家人的身份来强逼。他本就心中有些发虚,如今被乔氏这样当着孩子的面挑明了说,脸上自然过不去。
一旁的书玉眼瞧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赶忙插话道:“宫花?什么宫花?我怎么没瞧见呀?”
乔氏正在气头上,怏怏道:“你大姐姐家二郎前日在宫里头得的,瞧着新鲜便送了叁只来家里,母亲给你留了的,一会儿叫画儿拿了给你去戴。”
“叁只?大姐姐向来心细,往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是备叁份送来,就连二姐姐都有呢。”书玉笑道,随即眸光一转,朝乔氏问道:“诶,家里头不是多了个妹妹吗,怎的大姐姐竟是不知道,只送了叁只来?”
说道此处,乔氏已经反应过来,当即便冷笑道:“你父亲敢叫王家知道吗?如今王家正得势,他们家二郎又在叁皇子跟前听差,若是叫王家知道自己亲家老爷竟然领了一个这么大的私生女回来,只怕脸都要跟着一块儿丢干净了!”
随即,乔氏便将帕子按在眼角,抓着书玉的手哭到:“我苦命的儿啊,原本这叁份东西便是你们姊妹叁个的,便是棋儿去了道观,家里头哪个不还念着她,如今来了一个外头养的,你父亲便竟要将她的东西去给了旁人了!棋儿在道观中受苦,就连一只宫花都还叫人抢了去,我这个做母亲的替她争辩几句,竟还差点要叫人休了!”
一时间,乔氏又哭了起来。
兰驿本就心里头发虚,知道自己这番要求委实有些过了,如今听乔氏将兰棋秀搬出来,更是脸上臊的难看,当即便甩了袖子离去。
那头廖妈妈才放下了帘子,乔氏便止住了哭声,冷笑着朝门口望了几眼,不在说话。
书玉瞧她这样子,心中清楚乔氏与兰驿十几年夫妻情,这一朝怕也要散干净了,心中微叹一声后,起身行了礼便要告辞。
乔氏却眉开眼笑,叫兰画珀捧了装宫花的盒子出来,从里头捡出没被踩坏的那一只塞进书玉的怀里,这才叫他们兄妹二人离去。
一出了乔氏的院子,闷了半晌的兰从显忽的冷笑一声,摇着手中的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