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又是人头晃晃,被曹宝坤家的领着出了园子,到前头主屋里的时候,那主屋里里外外台前阶下的已经围了好几层的人。
书玉只听得跟在身侧的红翘轻声提醒着,何时该跪,何时该开口,随后便觉着头上一重。
身侧的红翘低声道:“姑娘,该行礼了。”
书玉赶忙在绣垫上磕了头,便听到头顶一个慈和的声音乐呵呵道:“好了,这簪子一上头,叁位姑娘日后便是大姑娘了。”
叁位?书玉关键时候听得这个数字,眼角余光朝旁一瞥,果真见身侧竟除了兰画珀之外,还跪了兰绣诗。
至于兰绣诗到底是何时出来的,她却是全然不知,只瞅着兰画珀交迭在绣团上的一双手捏紧了拳,若非身前身后围满了人,只怕她便要冲上去扯烂那兰绣诗才盘好的发髻了。
上头的乔氏面色不虞,冷冷淡淡的又叮嘱几句后,才叫人扶了叁个姑娘下去换衣裳。
待叁人一走,那受邀任主宾的镇国将军家老夫人便牵了乔氏的手,笑道:“兰夫人好福气,这叁个姑娘都是各顶各儿的貌美呢,便是模样身段,那满京打眼去瞧,也是没几个能比得上的,就是不知道谁家的小子好福气了。”
乔氏笑道:“老夫人哪里的话,我们家这两个都是粗鄙的,比不得旁人家的呢。”
“哦对了,我早先听闻你们家接济了一个表姑娘,这一整日的也没见着。”
“方才中间的那个可不就是?”乔氏面上神色未变,挑了眉笑道。
老夫人恍然大悟般拍了拍乔氏的手,“倒是难为你了,还得收拾起这个摊子来。”
顿了顿,老夫人又往乔氏跟前凑去,低声道:“今日见了你家的两个姑娘,正巧应了我心中的一件事,就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不知道老夫人说的,是何事?”
“你可曾听过那个今年刚承袭了定远侯爵位的小侯爷,命叫宁修淮的……”
小园中,书玉正被红翘搀着回了堂屋,方才又是跪又是行礼,眼下她双腿有些发麻,才一坐下,便见青锁捧了一套衣裳进来。
“姑娘,这是你要换的衣裳,方才曹妈妈吩咐了,要您赶紧换上,外头还有客要见呢。”
话音才落,隔壁便传来一阵吵闹。
书玉揉了揉额头,想也知道定然是画珀又去找兰绣诗晦气了,不过分明是两人的及笄礼,临了忽的插了一个兰绣诗进来,书玉虽不觉得有什么,但也难免想,父亲到底还是更偏疼这个会示软卖乖的兰绣诗吧。
这头兰家叁个姑娘各有心事,而那外头宴宾处,一身道袍的妙华却是怔在原地,惊诧的双眸紧盯着一个背影,半晌,眼中忽的流出两道泪来。
身旁坐着的兰棋秀见她忽的神情恍惚,忙问道:“你怎么了?可是不习惯这么多人,要不我寻个房间,让你先去休息?”
妙华眸光只紧随着那个同兰家大爷站在一处的挺直背影,竟不曾听到兰棋秀的话,身旁的人见她依旧恍惚,也不再犹豫,抬手招来了一旁伺候的旧仆,低声说了几句。
那丫鬟福了福身,便搀了妙华起身来,往后院走去。
妙华一路如踩在云上,脑袋一会儿沉一会儿漂浮,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丫鬟领着进了月门。
她赶忙道:“不敢劳烦姑娘,你给我指个路,我自行过去便好。”
那丫鬟本就负责前厅侍应,心中正担心着自己离了职,万一被抓着了怎么办,耳中听得妙华这么一说,当即便眉眼笑开,伸手朝着一丛紫薇花后一指,道:“过了那边那个廊桥,再走个几步姑娘便能看着一排厢房,正是供女客暂歇的地方。”
妙华忙应了一声,望着那丫鬟离去后,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身却是没有往厢房去,反倒沿路返回,双眼还时不时朝周围张望一圈,似是在寻着什么人,可今日兰府正忙,仆妇小厮也几乎都在前厅,后院本就没什么人,况她本就不认识路,走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竟是迷路了。
妙华心中一急,懊恼自己不该乱跑,如今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正担心着,忽的听到有声音自假山后传来,她眼中一喜,紧走几步过去想着要问路。
可还未到跟前,便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你是跟大哥哥一起来的,我方才在前头见过你。”
“我也见过你,虽说换了身衣裳,倒是比方才那小丫头的样子好看多了。”
妙华脚下一顿,赶忙躲到假山后,耳中听到那女子又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若我以后想寻你了,又该去什么地方?”
“你一个姑娘家的,可知道跟男人打听这个,是意味着什么吗?”
那女子似乎被气着了,跺了跺脚后,嚷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是知道的!你,你才是别装作不知道!你等着,我定要寻到你!”
说罢,妙华便听得有脚步声响起,她赶忙将身子往假山洞中缩了缩,不叫人发觉,待脚步声跑远后,才长出一口气,正要离去,却忽的听得男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