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说完从更衣间里出来,见夏暄和已经站起来,却什么也没说,贝塔猜她是因为比赛压力的缘故,遂决定说些好笑的话,例如今天师兄在餐厅里找热水找得团团转,才知道人家不仅不喝热水,还越多冰越好……
“我今天还听一些外教在说,华国队的夏暄和居然参加三个项目,她们要上奖牌榜太难了。”
这句话突然戳到了夏暄和,她吸了口气,轻声道:“感觉全世界都在与我为敌。”
贝塔摇了摇头:“你还有我这个战友噢!”
说着,她还拍了拍夏暄和的肩膀——
“嘶!”
贝塔动作一顿,惊愕道:“怎、怎么了?”
两人走进餐区,夏暄和右手端起餐盘:“先吃饭。”
贝塔见她很快又神色如常了,心里的狐疑压了下去,直到她发现夏暄和吃饭的时候,是硬噎进去的。
贝塔有些欲言又止,这时旁边经过几个外国选手,看到夏暄和时眼神特意往她身上看了看,很快就走了。
而夏暄和虽然吃得味如嚼蜡,但到底把该补充的能量都摄足了。
比赛的运动员宿舍是单人间,一路上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经过,夏暄和都淡定地点头打招呼。
“我先去休息了,下午见。”
贝塔犹豫着想说什么,却见夏暄和已经关上了房门。
“吧嗒”锁落的声音,刚才撑着的力气一下如洪水般泻下,她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以为肌肉椎痛会缓解,可刚才她尝试要拿汤勺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地痛,风一吹,一冷就更痛了。
夏暄和躺到床上,手臂垫着被子,眼睛空洞洞地看着天花板。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离比赛还有三天,她的身体就承受不住地开始预警。
眼角一道热流滑落,接着就控制不住地开始涌,所有的委屈都开始漫延上来,一次性从眼眶中宣泄而出,肩膀像被巨大无比的包袱压着往下坠落,她有一刻觉得自己要痛死去。
“叩叩叩——”
房门敲响,仿佛在寂静的黑夜中砸下的声音,震在心头。
可她没有力气下床,以为那敲门声会放弃的,可它还是不依不饶地响。
夏暄和深吸了口气,赤脚下地去拧门,刚要摆出一副笑脸,视线就撞上了那张熟悉的脸。
原本已经自我调节好的眼睛,突然就像水龙头一样,又被拧开了。
陈述白看到她“吧嗒吧嗒”掉线的眼泪,忙弯腰去检查她的身体,视线先是落在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心里冒出了很多个念头:视网膜脱落,耳膜穿孔,鼻梁骨折……
每一个可能都让他心惊胆战,直到他看见夏暄和的左手臂——
“别怕,小暄,没事的,我先抱你去床上躺着。”
他话音一落,夏暄和眼泪涌得更厉害了。
她想说对不起,但是喉咙让水雾堵住,根本说不出话,她只能用力咬着牙齿才不至于哭出声,她不要让别人觉得她懦弱,不要。
陈述白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后,转身给夏暄和垫着手臂,“现在是什么感觉,跟哥哥说,说出来就不会难受了。”
夏暄和咽了口气:“它控制不了地……抖,抬起来就很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明明没有撞到任何东西……”
她说着右手就抠着床单,陈述白剑眉拧成了“川”字,心疼地让她握着自己的手,“队医很快就来了。”
他话音一落,门外就传来贝塔的声音,“小暄,教练和队医都来了!”
贝塔刚才就觉得夏暄和不对劲,现在看她躺在床上,吓得步子一顿,好在教练和队医定得住,陈述白起身让开了位置给队医检查。
夏暄和见那么多人,眼泪立马收了回去,就连队医按手臂的时候,她都咬住牙不喊。
但就算她不说,手臂不受控制的颤抖已经让教练和队医心情沉到了底。
“骨头没有问题,是伤到神经了。”
许教练脱口道:“马上治疗,要用什么药,我们立刻向泳联申请!”
队医看向夏暄和,“打封闭。”
她话音一落,原本团团转的几个人忽然安静了下来,队医起身道:“必须马上申请,封闭要提前三天注射,现在离预赛也才只剩三天恢复期了。”
许纯指尖拢了拢,看向夏暄和:“我知道打了封闭是什么感觉,小暄,你可以吗?”
夏暄和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找代表团向泳联申请注射康宁克松,队医,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去加快手续流程。”
大家一时忙作一团,贝塔泪眼婆娑地跟夏暄和说了几句,见陈述白在,就擦了擦眼睛跟大家出门。
房间里一时只剩躺着的夏暄和跟站着的陈述白,两人视线一碰,他忽然说了句:“我给你倒杯水。”
夏暄和听着水声,忽然觉得好安静,甚至在想打了封闭下午是不是就不用去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