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最近要陪你家的……嗯,幼崽吗?”
罗青严的本意是想和安柯拉开一个话闸子唠嗑,好死不死,现在这个话题就是在往安柯的雷点上蹦跶。
“砰——”
茶几挨了小鸭子一脚,微微挪了个位儿。
安柯没用力,只是今天略显暴躁的行为,让他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凶。
精致的小脸冷若冰霜,浑身上下刺人的气势没有一处是柔和的。
罗青严:“……”
哦豁。
安柯垂眸盯着地毯,脑子几乎要乱成一滩浆糊。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小鸭子,现在更是脑袋突突地疼。
更何况……他还抓伤了沈顾城。
他现在变成了人形,脚趾上的血迹依旧刺目,还有沈顾城变得陌生的气息残留其中。
安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脚尖刺眼的红色看。空气中静悄悄地,最后压抑地响起了小鸭子微弱的抽泣声。
“呜……”
豆大的眼泪宛如断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地往下砸,顺着脸颊留下,流进了衣服把弄得绒毛湿漉漉的。
而在办公室里的罗青严有了一瞬间的愣怔,被安柯突然掉眼泪的模样弄得措手不及。
“?!?!”
刚刚不是还很拽的样子吗?!
“不是……小安怎么、是和沈家那小子闹矛盾了吗?!”
大老爷们在哄人这方面的确拿不出手,平时也没有兄弟会像安柯这般看上去需要呵护。
虽然,“呵护”这词并不适合暴力的小鸭子。
“我就说沈家的没一个好东西,小安肯定是被骗了!!”
“沈家小子不行,那咱就换一个!”
安柯虽然在掉眼泪,身上的冷漠和表情也丝毫没有变化,唯有喉咙里溢出细微的呜咽声能表露出他真实的情绪。
“……没有。”
安柯玛瑙般乌黑干净的眼眸中溢满了水光,唇色和往日比有些苍白。
“顾顾、碰到……受伤的。”
“我碰的。”
他的语言还不够标准普通,只能说出拗口的文字试图让人明白。
“……”
“那、那沈家小子其实也挺可怜的。”
罗青严回忆了一下安柯的战斗力,再回想一下小鸭子哭得那么伤心,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
“沈小子没事吧……哥要不要给你去善了后事?把现场的痕迹清理干净一点?”
“如果还活着……不如还是送医院吧?”
他放轻呼吸地建议道,生怕少年一边哭又给他这红杉木茶几踹上一脚。
“没有!”
安柯微微蹙眉,又失落地垂下眼帘,耷拉下来没有了精神。若是要有尾巴,恐怕已经垂在地上了。
“顾顾……手、碰到。”
他把顾顾的手划了一道伤口。
明明……不是幼崽,为什么因为弄疼了沈顾城,他还会这么难过啊?
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矛盾的情绪呢?
“现在、不想回去。”
安柯擦掉了眼泪,默默地抹掉了脚上的血迹,把帽子拉过头闷闷地说。
可是连他自己都发现不了,原本明亮澄澈的黑眸变得黯淡,对于留在基地的事情也一点都不高兴。
**
天色渐暗,房子里残存的夕阳一点一点灰了下去,直到太阳落幕,夺走了屋中仅有的亮光。
少年静静地矗立在窗边,唇上抿着一根细烟,宛如雕塑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凝望着窗外。
细烟上的红星在黑暗中逐渐向上蔓延,最后烧到了滤嘴,再湮灭在黑暗中。
少年眼眸深沉,几乎和蔼雾融为一体,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
论坛上的搜索贴还没退出去,却给了沈顾城唯一的答案。
应激反应。
动物在处于应激状态时排异现象严重,引起个体的非特异性反应。
因此血压升高,分泌腺皮质激素,而做出的剧烈反应。
而进入应激反应时,主人没能做到及时安抚,宠物一旦逃离很可能不会再回家了。
而这一生理心理的双重病症,死亡率也不低。
而论坛里,激烈的讨论过后,一致认为那只赛场的獒犬吓到了可怜薄弱的小鸭子。
沈顾城在窗台处站了一夜,等到天刚刚破晓时,才丢下满地的烟头开门出去。
他的脸色苍白,眼眶下覆了一层乌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过了两个小时以后,家里约的钟点工上门,把堆积了一晚上烟味的主卧进行消毒。
“诶,这是什么?”
钟点阿姨在客厅擦地板,够到沙发下的时候,突然摸到了一个纸皮袋,藏在沙发的内侧。
她略带困惑,不明白有钱人家为什么会把东西藏在沙发下面,便伸手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