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冰不以为然,手指在琴键上跳跃起来,流畅灵动的一曲《小星星》倾泻而下,颇有童趣。
沈悦然爬了起来,勉强坐在了琴凳的一角,跟着唱了起来。
黎明月虽然没听过,但也能跟着韵律哼唱几句了。
一遍结束,沈砚冰看小孩,你的钢琴课还有上吗?
林姐姐暑假教过我!沈悦然自豪,转而低落,不过她太忙了,其他老师教琴很没意思。
放弃的理由总是很多。
沈砚冰瞥了沈悦然一眼,以后可不要后悔哟。
沈悦然嘻嘻笑,钻到两人中间,伸出小手胡乱弹了一通。
傍晚,沈原提出出去吃饭,几人便找了灯会街附近的一家餐厅落座,吃喝间,邓妍谈起家里人。
叔叔多久没回沙城了?她指的是沈砚冰的父亲。
沈原接话,大半年应该有了吧,这也调不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天南海北啊。
过年都回沙城。沈砚冰笑,邓妍便笑着看黎明月,明月今年也去沙城?
话外之意明显,黎明月转头看沈砚冰,难得有些忐忑。
沈砚冰一笑置之:今年八成是要去一趟的,兰亭展就在沙城办呢。
这样啊。邓妍对这些展览不了解,但清楚沈砚冰母家的背景,笑,那没什么了,你外公肯定喜欢字写得好的。
沈砚冰没往书法路上走下去,一直是老人家的遗憾,这算是两家人都知道的事。
黎明月一直注意听着,自从她知道沈砚冰外公的身份后,时不时就翻出人家的作品揣摩学习,临摹也像了个九成九,心中早早做好准备。
公主殿下上辈子,还从没忐忑过见家长、留下好形象这种事,驸马的家族长辈见了她是荣幸,哪里用得着她委曲求全什么。
但现代不一样。
沈砚冰每一次不经意提到的家里人,她都会用心记下来。
沈砚冰和家里人关系很好,同旁系的堂表亲也走得很近。
黎明月期待着,自己也能成为这个家庭里的一份子。
饭后是中秋的灯会夜游,沈悦然积极极了,没吃多久就在旁边各种跳着蹦着要去夜市玩。
灯会办在一条古风式建筑的商业街,大多人过来都逃不过一个吃字,特意来看节目表演的反倒是少数。
沈悦然就是这样的少数派。
他们说会有舞会!她拖着黎明月,黎明月把灯笼提竿往沈砚冰手中一塞,还没开口,就被迫跟着往人海里扎,滑溜地挤到了舞台前。
沈原和邓妍本来岁月静好着,下一刻不得不追着女儿往里钻,生怕这捣蛋鬼走丢。
沈砚冰看得好笑,无聊地站在人潮外,没有挤进去。
节目看多了也就挑剔了,张灯结彩五颜六色的灯笼下,临时搭起来的舞台看起很草班子。
远不如上次江边七夕无人机的表演震撼。
她在外绕了一圈,两手各提着一只灯笼,很是喜感。
终于,台上放起了歌,身着汉服的姑娘们袅袅而上,挥舞着水袖。
沈砚冰站得很远,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索性不紧不慢散着步。
抬头黑蒙蒙,这几天都阴沉沉的,除却灯光焰火,一点月色也无。
她忽然看见了黎明月。
沈砚冰以为自己眼花,转头往舞台方向看了眼,再回头,黎明月站在她前面,冲她嫣然一笑。
她们中间不断有行人路过。
靠近了。
沈砚冰笑,你怎么出来了?
不少人还在拼命往前挤,挣着抢着前排的机会。
人太多了。黎明月走到她面前,接过自己的圆灯笼,上面她写的但愿人长久五个字被烛光点亮,有种温暖的情致。
两人并肩行着,绕过商业街,往游园更里面走。
我把悦然交到她爸妈手上了。黎明月说,里面太闹了。
那些古风节目对见过真正皇家歌舞表演的她,也委实算不上吸引人。
沈砚冰大概也猜得出,这些就是活跃气氛的。
中秋的凉意已经不浅,今早还飘了丝丝细雨,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出门。
游园里面灯暗淡许多,牌坊间连串起长长的花图灯笼,一行行悬于头顶,衬着周围的夜色,静谧得有些瘆人。
脚底的青石砖凹凸,黎明月忽然挽住了沈砚冰的手臂。
沈砚冰轻笑,提着千里共婵娟长灯笼往对方提的另一只灯笼碰了碰,无声地安抚着对方。
这条路的人确实很少。
黎明月忽然顿了下来。
沈砚冰只好跟着停下,转头,怎么?
黎明月摸了摸发痒的鼻尖,侧头打了个喷嚏。
两人都笑了出来。
雨后的晚风吹得人生冷,黎明月又凑近了一点,挽着的手垂下被沈砚冰握进了掌心。
周围一片寂静,冷清得像和另一边的商业街是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