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艰辛,遥遥漫长,一辆车轮辘轳承载着二人经朝晚宿,饥食渴饮。转眼间七八天过去了,这一日行入一个小镇,尚算繁华热闹。那女驾车赶路,帝王坐在车内悠哉悠哉,一直哼着曲调,自娱自乐。
眼见夕阳早下,黄昏即上。那女赶至一家客店前,勒住马匹,侧首道:“今晚咱们就在这里歇歇脚,明日一早再赶路!”话落,即有小厮上前招呼。
那女走下马车,向对面而来的小厮交代道:“把马拉去好生照料,明日一早我要上路!”小厮应诺,快快去牵过马绳,要将马车赶入后院。
那女生气,朝车里骂去:“还不快下来?”小厮错愕,步子一顿,就听里头打了一声哈欠,跟着车帘掀开,一名灰衣少年走了出来,他一伸懒腰,懒洋洋地问:“姑娘,地方到了么?”那女哼了一声不答。
小厮侧头,见车上的那位相公虽然是粗布在身,却饰掩不住从骨子里带来的那股潇洒和气质。面貌清奇,五官端正,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帅到极致,天生的有福之相。
原来公主为了易于赶路,早将帝王从城中穿出来的那一套象征帝王身份的便装,不知丢到那个旮旯里去了,又偪他换上平民百姓的衣衫。尽管此帝酷爱干净,不愿亏待自己,但是在人家的婬威之下又能怎样,只好认了,忍了,任她践踏。
帝王脚跟一点,要跃下马车,哪知他穴道被制,根本使不出一点内力。结果一磕绊,硬生生从马车上摔了下来,碰了一鼻子灰。
那女不屑一顾,小厮见状,心有不忍,上去搀起他。帝王面色一苦,嘟着嘴,极是委屈,不过转瞬又笑颜逐开,搭着小厮的双肩,很慎重道:“朋友,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太有同情心了!”跟着抱了抱他,面上贼笑,极具玩味。
女子生气,上前一步,二话不说,一把提过帝王肩头衣衫,举步就走。那小厮一脸纳闷,心道:“这人有毛病吧!”见他不正常,抹了抹胸前衣衫,怕这种病传染给他,届时可就遭了。
蓦然,但觉怀中有一物,当即取出。却是一个纸团,不觉打开,竟是一锭银子,好生欢喜。顾盼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这才取出收好。
纸团上有字,凝眸细看:“阁下好心,必有好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马乃神驹,吃食不类于别,请照下列菜单供奉,必有重谢,菜单如下:巴豆一钱,青菜两斤,白萝卜三两,素草一石。”
小厮狐疑搔耳:“这是匹甚么神马,要吃巴豆?”既拿人钱财,就必须替人消灾,当下依言牵着那辆马车转入后院,亲自喂养。
帝王步子踉踉跄跄被女拽入店来,不得自由。那女一拍柜台:“掌柜的,有上房没有?”店掌柜年约五旬,身子消瘦,戴着一顶花不花,白不白的毡帽,有点不伦不类,颏下多须。他原本在算账,见有客人来,又是名女子,不由多看了两眼。
那女问:“看甚么,我问你,到底有没有房间?”掌柜略看了一眼帝王,才问:“姑娘要几间房?”那女道:“一间!”
掌柜眼睛一亮,问:“那么二位是……”那女叱喝:“你问那么多干甚么?若没有房间,我去别处投宿。”掌柜真怕客人跑了,抢出来留客道:“房间是有,只是二位?”
帝王忽道:“她是我娘子!”说时上前一步,和那公主亲热了一些。掌柜陪笑道:“哦,是夫妻就好!”即唤,“阿才,阿才,快请客人上楼!”
少顷,自后面跑出一名小伙来,奔至三人面前,堆欢作礼道:“客官,请楼上走!”那公主极不自在,肩头被帝王手搭,面上晕红一片,鼻间闻得他的男子气息,酥胸作软,好生别扭。
帝王无所顾忌搂着她上楼,谁让她只叫一间房,这就叫做自作自受。眼下不欺负她,更待何时?一路之上,憋屈极了,老早就想出一口恶气。
跑堂领路,二人走进二楼上房,帝王大咧咧吩咐他,要上好酒好菜,那厮欢喜下去准备了。公主关上门,一脚将帝王踢开,羞恼道:“刚才在下面你胡说甚么,谁是你娘子?”
帝王早料到她会报复,幸好有准备,佯装中招,向一旁倒下,又爬了起来,委屈道:“你只要一间房,这司马昭之心,岂不是路人皆知吗?”公主面红耳赤,骂道:“你胡说!再不正经,当心我把你杀了。”
此帝浑无所惧,在凳子上坐下,自斟了一杯水解渴,笑道:“要杀你早杀了,又何必等到现在?”那女辨她不过,惟有认栽,狠狠一气,在他对面也坐了下去。
过了片刻,徒听有人敲门,公主正气头上,不由发火:“谁啊?”外面沉寂了一下,才听怯怯的声音颤抖:“姑娘,酒菜来了。”那女不耐烦,叫道:“端进来吧!”
又听门响一声而开,只见四五名小厮手里都端着托盘,里头好酒佳肴,陆续进来。不一会,便摆了满满的一桌。公主大惊:“你点这么多菜,咱们两个人吃得完吗?”
帝王笑道:“不是两个人,只是我一个,你要吃自己去点。”那女生气,站一旁的小厮诧舌,都在想:“一个人一餐吃这么多东西,这不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