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靖安王刘进领着三千人马,在距寰州城一二里外的树林隐身,高瞻远睹不明情况。但见乌老大依附在高艾之间,手中拿着一物,极目力透过洞孔查看。过了好一会儿,刘进急问:“瞧出甚么名堂了没有?”
乌老大摇摇头,说道:“还没?”刘进叹一声,将此人手中的东西抢过,叨念了句:“费劲,你到底会不会用呀?”乌老大道:“怎么不会,此乃西域的玩意儿,人称西洋镜,是主上依样制造出来的,能看清楚一里以外的事物。”
刘进以西洋镜远眺,一面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它是西洋望远镜,只是问你有没有弄懂?”略顿了一下,“怪哉,二哥不是信上说要接应我们,来个里应外合。为何午时都过二刻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透过西洋镜望远,果见城头上的敌兵极为散漫,好像在吃西瓜,当中一名军官岁及中年,不过气势非凡,不由多瞧了两眼。
乌老大笑道:“主上只说午时,但这午时尚未过,你急个甚么劲?”勾一下唇,“就算主上有事在身赶不来,以他的聪明睿智,一定会通知我们的,耐心等着便是了。”
刘进道:“我心里这两日不是惶惶不安么,老觉得会出甚么事。”扭过脑袋,朝柳宗元低唤一声:“小鬼,二哥平时待你最好了,这里也属你轻功极佳,不如你先去前面打探一番如何?”
柳宗元哼了一声,不屑道:“要去你去,小爷没那份闲功夫。”刘进生气,大指:“你……”站直身子,回身向他走来,语气有几分着恼:“你说你呀既然来了,又何必小气?真不知道谁得罪了你?先前要你和舅舅一块,你不肯;人家小虎自告奋勇,你又不乐意?”
此王爷双手搓叹:“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想怎样?”柳宗元两手交胸:“小爷不想怎样,除非韩晓虎死,不然请我帮忙,嘿嘿!”大笑了起来,“一切免谈!”
刘进大惊,急忙抢上一把捂住他的小嘴巴,惶恐道:“我的小祖宗哟,你不但人小,就连气量也是如此狭隘。他韩晓虎怎么啦?舅舅有意将他收为义子,这是他俩之间有缘,也是你们的缘分。你气归气,干么大声嚷嚷,你怕敌人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是不?”
柳宗元心中有气,无处可泄,咬了咬牙说道:“我怕甚么,发现了便发现了,要抓我只怕……嘿嘿,很难!”
刘进叹息,已然无话可劝,只道:“不曾想你如此自私自利。柳宗元,我算看错你了,我原以为你年纪虽小,却深明大义,又颇具侠义心肠。没想到为了一己之私,竟罔顾我们这么多条人命。”大手一松,离了表弟嘴巴,背身奈叹。
柳宗元落泪:“我……”下唇咬了咬,就于这时,一人突然闪了出来,唤声:“宗元兄!”众人抬眼,见是韩晓虎。
刘进怪问:“小虎,你不是随舅舅回城了,怎么……”韩晓虎小手一罢,说道:“柳老板不放心这里,命我回来瞧瞧。”一提起父亲,柳宗元心中颇不是滋味,润湿的双目闪着怒光,狠狠瞪了韩晓虎一眼,咬唇作恨。
韩晓虎了然,又唤一声:“宗元兄……”哪知才起个头,就听柳宗元大声骂去:“谁是你兄?”众人焚急,生怕此子这等大嚷大叫,会招来敌人注意。
果不其然,城头的守兵虽然散漫,但远远听得响声,不由聚集细细搜索,这个说:“你有没有听到甚么声音?”那个纳闷:“或许是鸟叫吧!”
帝王极为细心,当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内力深厚,果然在东面一片树林闻听动静,心喜:“原来他们在那里?”又觉不解,看了一下日头,眼见快要交接午时三刻,怎么这些人还不出来。
旁边一名校尉问:“大人,今日为何有这等闲情下临视察?”见他待了好几个时辰都不离开,故此大着胆子动问,帝王微“哦”的一声,笑道:“今天天气好,本官出来晒晒太阳。”那校尉错愕:“晒……”这理由未免有些牵强,不过不敢再问下去。
韩晓虎走近一步,淡笑道:“既然你不喜我尊你为兄,那好,柳少爷。”将佩剑奉上,递至柳宗元面前,又道:“你杀了我吧,只要我一死,你心头之恨自然解。”
刘进又是一惊,说道:“你们这是干甚么,生死决斗吗?”韩晓虎摇了摇头,道:“不不,柳少爷要我死,小虎绝不还手。”刘进痛心,见他如此坚决,不由看向表弟,待他之意。
柳宗元错退了一步,望着青钢剑在午阳下闪着耀眼的光圈,他傻了。不,心有点儿慌,他并非真心要韩晓虎死,只是不开心,父亲为甚么对小虎那么好,有时连自己也几乎分不清,会不会小虎才是爹的亲儿子,为的只是争一口气。
如今眼见小虎将剑摆在眼前,要自己杀了他,这一刻,反而懦弱了。小手一挥,真气随出,那柄长剑被扫落在地。过了好一会儿,柳宗元长吸了口气,心平气和道:“我去探听消息!”说了这一句话,掉头就走,不看众人一眼。
刘进欢喜,儿童终究有赤子之心,舍不得沾染半点浊气,眼见表弟离去。还当他真心办事,岂不料此子直趋城门之前,仗剑指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