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意外冲淡了有些沉闷的氛围,的场灼提起弓,脚步轻快地朝着寺庙的内部走去。
他对童年时刻的记忆并不完全,此时此刻,竟然难得生出一种要与过去彻底诀别的快意。
禅房里坐着一位明显上了年纪的男人,头戴斗笠,见他来之后,抬起已经明显有些浑浊的眼睛瞥了他一眼。
是还有什么东西想要向我讨教的吗?
对方问:的场灼。
他的名字,他与生俱来的,被赋予的特性。
国中的时候,我看过一篇学校图书室里的书。
的场灼并没有立即就动手,态度甚至有些怀念地说道:书里说名字是父母赋予孩子的第一件礼物,您并不是我的父亲,也和的场家没什么血脉上的联系,所以那个时候我一直在猜测,编出这个名字的人,在那个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
会觉得自己锻出了一把好剑吗,还是说一个悬而未决的东西终于尘埃落定,从而感到满足?
而对方缓缓地笑了一下,用那种让他捉摸不透的语气说道,毕竟是失败作呢。
你是来杀我的吗?
两人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同时移动了起来。
移动射击虽然无法保持正射的动作,但也是的场家的必修课之一。对方看上去很了解他的术式,移动状态下无法赋予弓箭必中的效果,而如果用心规避的话,那种带着火焰的咒力并不是完全不能躲开。
黑发的青年放出一箭,无数火雨从天空坠落,而落到对方的身上之后,原本看上去还包裹骨肉的躯壳却像是气球一样干瘪下去,徒然燃烧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老迈的咒术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用巨大的禅杖狠狠一砸。
乒地一声,将地面砸得绽裂数尺。
天人五衰,前辈。
的场灼翻身后跳,躲过了这一招攻击,轻轻说道:人之将死都有征兆,就像是您现在看上去的样。
他很年轻,很凌厉,战斗的经验也很丰富同期的两名高专同学可以说是最好的陪练,夏油杰的接近战几乎没有对手,唯一的一败来自于如今已经彻底死透了的禅院甚尔,而和五条悟的对战经验也让他对攻击的回避更加敏锐,即便年龄差出很多,在作战直觉上也不落下风。
就这种程度就想要杀死我(ワシ)吗?
但面对的老者也并无多少畏惧,他抬起头,用松弛的眼皮看着自己十几年的作品他成长得很好,作为咒术师很优秀,但已经太久没有表露出那种曾经让人期待的、摧枯拉朽一般的咒力了。对方摇了摇头,竟是有些遗憾地叹气:看来你忘记的东西太多了,竟然连重要的情报都已经丢失单纯靠你的火焰,或者哪怕是支付代价之后的净火,都无法彻底将老夫杀死。
这应该是你之前尝试过无数次的事情难道时至今日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失败,还想要来向我讨教吗?
腐烂的气息。从呼吸里传来,从声音里传来,从身体发出的咒力当中传递而来。
五条悟向来对咒术界的老人不待见,蔑称他们是些行将就木的老橘子,但不得不说,人活到这个年龄还不死,或多或少都有些保命的本事。
鼻子被木桩拴住的小象会在成年之后都不敢离开那个只消轻轻一动就能牵动的束缚,但他是人类,人类永远一往无前。
那就还请不吝赐教了。
的场灼拉开弓:为了强化效果,不来一场术式开示吗?
第96章
那么就如你所愿,早些放弃为好。
对方叹息了一声:早些年留下的失败作竟然也会来寻仇,真是活够了岁数以后什么都能看得到听说你最近还很热衷于想要在咒术界谋取什么位置?今天之后怕是也没什么希望了吧。
我是有足够觉悟之后才来这里的。
的场灼笑了一下:大不了就去当诅咒师,想来阿杰那里应该会给我留个位置。他不是说招收大量无处可去的诅咒师嘛,我很强,我们又很熟,不会没有位置啦。
哈,夏油杰
对方咂了一下嘴:就算是他亲自来也未必能杀得了我。
不过听说,夏油杰是你和五条悟的调停者,自从他叛逃以后,你们两个的关系就急转直下看来这个传言是真的了?不然,就算来复仇,竟然都只是你一个人孤身前来杀我你明知道不可能成功。
谁知道呢?要只是来干掉你都要劳烦五条君来动手的话,那这个特级晋升的水分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的场灼再放一箭,这一次的高温熔掉了对方的半截身子,但就像是刚刚一样,明明咒力上传来了彻底命中的手感,却仍是让对方设法逃脱,只是焚烧掉了一具似有还无的躯壳。
八万四千烦恼,涅槃妙心[1],不过幻梦而已。
对方竖起一只手掌在胸前,掐了个佛诀,另一只手却将手里的禅杖舞得虎虎生风:你的体力和咒力总归会被消耗殆尽,结果一定是我赢。
或许是这样,的场灼的额头沁出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