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比如梦想之类的。”江玉之沉吟道,“我知道你们一个在当医生,一个要当法医,一个是钢琴家,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想做的事吗?”
她有些好奇,她在她们的年纪,是一个稀里糊涂的人,浑浑噩噩过日子,从没有想过未来。
女孩们开始认认真真思考,片刻之后,郗耀夜轻声道:“我……我有一个梦想,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是什么?”江玉之温柔问。
“我想去南极洲。”
“南极?”江玉之有几分意外,“你怎么会想到要去那里?”
“我也不知道,但我从小就想去那里,看看南极光。”
恍惚之间,郗良耳边响起一声稚嫩的“耀夜需光”,童年的回忆点点滴滴纷至沓来,令她感到迷乱。
“我相信你一定会梦想成真的。”
郗耀夜笑着点点头,江玉之看向另外两个,她们都一脸惘然。
“你们没有别的想做的事吗?”
郗良眨眨眼睛,眸光黯然垂下,想了想,她道:“我希望姐姐的梦想可以早日实现。”?ойɡйǎйs?ù.?о?(dongnanshu.)
“良……”郗耀夜惊讶而感动地看着郗良。
江玉之微微一怔,当即明白过来,这也是一个稀里糊涂的小姑娘,和她当年没什么两样。
“我想弹一首曲子。”阴成安说道。
江玉之起身给她让位,只见小姑娘熟门熟路打开录音机,坐在钢琴前,圆润如水,哀伤如月的曲子自她修长的指间缓缓流向天边。
餐桌边聊天喝酒的众人一时静止,都在默默聆听这首他们从未听过的曲子,悠扬的旋律谱写出淡淡的哀愁,和着寂静的星空与清月,令人心中忽地一空,过往的喜怒哀乐一件件悉数浮现……
阴原晖无措凝望钢琴前的女孩,喃喃自语道:“是她自己的曲子吗?”
艾维斯五世握住她的手,肯定道:“是她的。”
泪珠滑落,阴原晖用另一只手搭在艾维斯五世的手上,微微轻颤一下,认真地听着。
恍惚间,郗良抬头仰望墨色夜空中的月亮,依稀可见上面的浓淡之影,她想起幼时的自己,妄想盯见传说中的嫦娥和玉兔。
妹妹的琴声令她的鼻子发酸,眼睛随之湿润,朦胧。她不仅想起年幼时的自己,也想起昔日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母亲、姐姐,还有泽牧远,还有那两个水……
此时此刻,母亲在,她坐在约翰·哈特利旁边,跟所有人一起静静聆听。姐姐也在,就坐在郗良的身边。然而泽牧远早已远去。
郗良泪眼朦胧地看向佐铭谦,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见他端起酒杯。在他的旁边,安格斯正看向这边,神色不明。
不再犹豫,郗良起身径直往自己的位子走过去,坐在餐桌边,左手边是她最爱的哥哥,右手边是要和她在一起的安格斯。
安格斯主动摸摸她的脑袋,她转过头来,眼睛像水里的黑曜石,清澈纯粹,晶亮润泽。
“安格斯……”
“嗯?”
想了一下,郗良捏着手指问:“我的头发编得好看吗?”
安格斯特意看了一眼,墨发在光芒之下泛出柔软的光泽和细腻的编织纹理,末尾的红色发绳上系有一对黄金枫叶。他的蓝眸微暗,道:“好看。”
“爸爸给我编的。你会编头发吗?”
“……不会。”
“你不会?那以后每年我跟你在一起的四个月里,谁来帮我编头发?”郗良不满问。
安格斯一愣,再看一眼她的发辫,一时没看懂是怎么编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她的哪个父亲给她编的,但不管是艾维斯五世还是康里,既然人家会,就代表他也学得会,他于是胸有成竹说:“我帮你,我明天就开始学怎么编头发。”
这里女人多得是,江韫之、阴原晖、祁莲……随便一位都能教他。
郗良对安格斯的回答还算满意,心情轻松一些。这时,阴成安的曲子也从哀伤转为愉悦,灵动的旋律也变得活泼起来。
“这是即兴创作吗?虽然我不懂音乐,但娜斯塔西娅真是天才啊!”高登笑着对旁边的霍尔说道。
霍尔闻言轻笑,深沉的眸光依然凝聚在钢琴前的女孩身上,弹奏时的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专注地沉浸在音乐里,几乎与钢琴融为一体,即便是临时起兴弹的曲子,也浑然天成,难以挑剔。
当江玉之和郗耀夜回到餐桌边时,霍尔不假思索起身,朝亭中弹琴的女孩走去,殊不知身后风雨欲来——
艾维斯五世不悦地蹙起眉头,陪阴原晖欣赏孩子创作的气氛顿时没有了,瞪着同样不赞同这门亲事的拜尔德道:“管管你儿子。”
拜尔德气结,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向阴成安,基于此,他怨不得谁。
玛拉原本还沉浸在美妙的音乐里,这会儿音乐也未停下,但她就像被生生泼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