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在北京的家位于一个高档的别墅群里,除了佣人外只住着他一人。
周达非从前没来过这里。裴延到家时他正一个人站在别墅门口,手上拎了个看起来挺沉的塑料袋。
他只穿了件长款的厚大衣,脚踝还露在外面,也没戴手套,听见汽车驶来的声音抬了下头。
今夜无月,星光亦是黯淡,他却比从前更挺拔了。
裴延在门口下车,周达非的眉眼在路边昏暗的光线下不甚明晰。
“这会儿倒是不怕冷了?”久别重逢,裴延在尽力让这个注定不会平静的夜晚多几分温馨。
“没事儿,”周达非随意道,“北方的冷我能扛住。”
“这样。”裴延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周达非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这货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今天收到燕名扬的微信,周达非一整个措手不及。
他完全没有想到如今的裴延还会插手自己的工作。
难道控制欲是一种毒瘾般的东西,戒不掉吗?
周达非打量着裴延,觉得眼前这个人又变得陌生了起来。
“进去吧,”裴延从周达非手上接过沉重的塑料袋,“外面冷。”
裴延在北京的住处与上海的装修布置大体相仿,周达非进去后四下扫了眼,很自然地坐到了沙发上。
裴延把塑料袋放到茶几上,有些好奇,“这里面是什么?”
周达非露出一个诡异的冷笑,扯着塑料袋的提手把它拉到自己面前,里面是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书。
塑料封皮都还没拆,封面上印着里六个大字:现代汉语词典。
“词典?”裴延有些不明所以。
“对。”周达非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指尖一动取下小刀,哗啦一声就划开了封皮,“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周达非语气如常,可裴延仍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他脱下外套,也走到了茶几旁。
周达非正在翻词典的目录,左手两指还把玩着刚刚那把小刀。
“先把刀收起来吧,”裴延说,“免得,”
裴延话未说完,只听呲啦一声,小刀在纸页上灵活拉出一道浅浅的刀痕,上方是一道四字成语。
周达非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把词典哐当往茶几上一放,正对着裴延。
裴延斜斜地扫了那纸页一眼,“怎么?”
刃上寒光一闪,周达非不屑地笑了一声。他拿刀点了点划出来的成语,盯着裴延一字一句道,“教教你恬不知耻是什么意思。”
周达非的目光像一道阴鸷的钩,刺进裴延的眼底。
而裴延与他对视,却十分坦然。
就在周达非一身怒意压不住快爆发时,裴延猛的伸手按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小刀受力不均,周达非指尖用力一夹,刀刃朝着裴延的手背栽了下去,在落地之前划出一道不明显的血痕。
裴延却仿若无知无觉,手上仍未松力。
“是我干的。”伴随着小刀落地时一声闷闷的钝响,裴延语气沉着而自然,“今晚,你还有什么别的想问的吗。”
周达非面容尚算平静,唯有蠕动的嘴唇彰显了他的咬牙切齿。
“为什么。”周达非拳头一握,起劲儿从裴延的掌心收回了自己的手腕。他冷笑一声,“不会还是因为赵无眠吧。”
“赵无眠?”裴延皱了下眉,半晌后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笑,“居然真的跟赵无眠有关系。”
“编剧是赵无眠。”周达非眯了下眼,像是在分辨裴延话中的真假。他语气不善,“你不知道?”
“不知道。”
“怎么,你以为我是因为赵无眠才阻止你的?”裴延不甚明显地抬了下下巴,这是他强行自持的表现,“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肤浅?”
“我倒也希望你不是。”周达非靠回沙发上,头微微左偏,“不是因为赵无眠,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裴延安静了片刻,随后走到周达非身边坐下,合上了那本词典。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周达非扫了裴延一眼,“我只知道你又开始干涉我的工作了。”
裴延闭了下眼后睁开,像是有些疲惫。他深吸了口气,“我给你举一个简单的例子。”
周达非皱了下眉,没太明白,“什么?”
“沈醉。”裴延语气认真而平和,“沈醉出道这么多年,没上过综艺,广告接得屈指可数慎之又慎,电视剧更是从来不拍——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是因为没有人找他吗?还是他不需要钱?”
周达非眼神犹疑,愣了几秒。
“都不是。”裴延说,“维持一个优质的形象需要极高的成本。一个好的、严肃类型的演员,必须减少在大众面前不必要的曝光,尤其是形象不符的那一类。”
裴延说着看向周达非,耐心道,“而一个好的导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