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送走李光擎,到帮公子分完棋子,凤儿未发一言。
素来她的心事很难瞒住公子,偏偏今天让他失手。到底是长大了,心思杂了,也有他看不穿的时候了。比如方才她冒然问李光擎可有与北戎缔交之意,就不在他意料之中。
猜不出,但能问。
“眼下只有你我,有事放心说,莫憋着。憋坏了你,可是一群人要心疼。”
凤儿轻叹一口,神情怅然又担忧。
“我在想,爹爹随行医官即使不了解大岳百姓体质,可医术总不会差吧,却也束手无策,那叔叔过去就能医治得了?”
公子故意逗她,“你是担心那些病患,还是担心你的好叔叔?”
眼瞧着凤儿小嘴儿就要撅起来,他忙蹲下身子,将下巴抵上她膝头。
“放心,他生来命大,不会有事。我与他相识十几年,净见他逢凶化吉了。再者道,他都能让你这瞎眼豆芽菜重见光明,我看除了把死人复活,没有他不能治的。”
凤儿脸上轻松仅留一瞬便又颓丧,赖叽叽问他:“公子你说实话,我是不是个薄情寡性之人?”
孰料公子面带嘲讽反问:“薄情寡性?你?算了吧!你多情得让相公我喝过多少坛陈醋,心里没数?”
“可我刚发觉自己有点始乱终弃。”
听她这么说,再前后一结合,公子便能猜到她为何郁闷了。
“又把方晋忘脑后了对吧?若不是刚刚岳丈提起,你还不知何时想起这人,对不对?”
凤儿那两下头,点得极其为难。公子最不忍见她不开怀,便一句接一句地哄。
“好孩子,别多想,就算你真把他忘了,他也不会怪你的,何况你没忘,只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不慎忽视。说来你也是傻,九玄堂就在隔壁,他不来,你不会主动去看他?别说怕我生气,我可大度着呢!”
哼,说吃醋的是他,自称大度的也是他,敢情这漂亮脸蛋分两面,挂上哪张全凭心情。
兴致仍提不起,但凤儿想公子已这般劝,总得给点面子乐一下。心情不好是自己的事,能消化尽量自己消化,最好别牵连旁人,哪怕是最爱她的人。
挤出一丝笑,她借口回房把这身板人的打扮换了,晃回了栖梦楼。
直到欢喜厅热闹声起,方晋依旧未归,凤儿不知溜到院门口巴望多少回,次次失望而返。
不是明儿一早就出发吗?怎么这人现在还不回来?
没盼回方晋,胡之源的人倒来了,说他明日巳时到蝶园。
公子忙和锦哥儿一同去告诉凤儿,而正她撅在窗前往九玄堂探脖子,看他俩进来只随口招呼一下,扭头继续盯。
“源儿明日巳时到。”
“哦,好。”
“哥哥也派人去通知擎君了。”
“知道了。”
甚是敷衍,俩男人面面相觑。
公子摇头,锦哥儿开口,“他明日卯时出城,你今晚早点睡,明早我叫你起来,去送送他。”
凤儿正要答应,忽见方晋的窗子亮了,顿时喜形于色,蹿到他俩面前。
“我去找叔叔,今晚不回来了,你俩睡吧,走喽!”
她丢完话人便跑没了影儿,又留公子和锦哥儿面面相觑。
九玄堂大门虚掩,凤儿省略叩门直入,也不跟被她吓一跳的春生打个招呼,一步两阶朝楼上冲。
捋着光亮,她溜到方晋房门外,小心翼翼开个缝,见方晋背对门正伏案写着什么,并未发现有人来,便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往里挤。
门还是挤出声吱嘎,她登时不敢动。
方晋也没动,头也不抬地说:“去给我把床上那些包裹好。”
凤儿猜他大概以为进门的是春生。
床上凌乱散着几件衣服和简单被褥,凤儿不声不响挪过去,细细为他迭整齐。
他的每件衣服都散着草药香气,让她想起破茧那夜,她满心激动忐忑僵坐在他身边时,鼻腔里贯穿的就是这种味道。
好怀念啊!
正当凤儿忍不住贴上脸深嗅,又听方晋道:“那么多药材这么快拣完啦?手挺快啊,待我抄完这几页便下去检查,敢分错一根草,我都把你屁股踹开花!”
闷头奋笔疾书还不忘训徒,也不抬头看看训的是不是徒!凤儿实在绷得难受,终于开腔了。
“叔叔真舍得把我屁股踹开花吗?”
霎时方晋人僵成石头,转瞬又活过来,猛地转身看清正坐床头冲他笑的人,嗖地把笔一丢,扑了过来!
拥抱热烈凶狠,亲吻骤雨急下,凤儿刚迭好的衣服全散了,被她压在身下,身上是热情的他。
“叔当然舍不得把你屁股踹开花,操开花倒可能。”
方晋一如从前的汤泉暖嗓喷着久违的骚话,她相信了公子说的他不会怪她遗忘忽视,也更觉得对不住他了。
可该牢骚的她还是要牢骚。
“叔叔要出门,怎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