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从今道:你怎么惹到他了?
你怎么就断定是我惹他呢?方饮反问。
难道不是吗?
方饮声音极轻地回答:还真是。
等会我和他说说,他兄弟把人家莱肯撞了,让他看着办吧。陈从今开玩笑。
方饮当真了,喜滋滋地确认:替兄还债?
美得你。陈从今泼他冷水。
方饮:
奶奶没什么大碍,等方饮到了,她装作副受害者的样子,朝自己的孙子一通抱怨,说话颠三倒四的,语义也有冲突。
方饮去向医生道歉,医生表示理解。阿尔茨海默病发展下去,是会有这么一种表现,在清醒和浑噩之间反反复复,直到最后彻底糊涂,大家能做的就是尽量给予关怀和理解。
想到以后会变得更加严重,方饮的太阳穴直跳。
他和方徽恒讲:我觉得她刚才扭曲是非的样子有点讨厌,也有点可怜。
父子难得有共鸣,方徽恒往病房里瞄了一眼:她是老了。
方饮不是能扛事的人,他多愁善感,并为此提心吊胆:你可要老得慢点。
方徽恒说:那是,我还要帮你管孙子呢。
不行,你就打打牌吧。方饮道,做饭太难吃了。
医生发现自己儿子撞了病患家属的车,难为情地再三道歉。方饮缩在后座上,强调这没什么事情,哭的该是保险公司。
陈从今把妈妈送回家后,在方饮的软磨硬泡下,打了电话给陆青折,方饮扒在主驾驶座的椅子上,竖着耳朵听。
陆青折语气平静,光听声音,察觉不出他情绪如何。他说:我刚刚开机,你就打电话过来。
陈从今咳嗽了一声:和你说件事。
陆青折打断:不要再和我复述你喜欢的人来看你的球赛,还给你递水了。
陈从今:
方饮忍笑忍得辛苦,不敢置信地扶住额头。
陈从今第一次给小情侣劝和,水平不够,组织了半天措辞才开口。他试探道:最近恋爱谈得怎么样?
陆青折没多想,实话实说:遇到点麻烦。
方饮听完心灰意冷,心说这下该像纪映说的那样,对自己有怨言了,不那么喜欢自己了,要和别人抱怨了。
一般来讲,寻常情侣在产生矛盾后去排解,叙事时都带着一种委屈感,讲述着自己的苦闷和愤愤不平。
他等着陆青折对陈从今倒苦水,陆青折却说:我希望他在我身边是轻松的,不用想太多。可事实上,我很容易让他感到紧张。
方饮一怔,别扭地垂下了脑袋。
这场通话从头到尾,陆青折都没说方饮一句不好,也没具体讲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概是同学等着他去聚餐,最后他匆匆挂了电话。
还是方饮把昨晚发生的事和陈从今交代了,自己回忆起来都不太好意思,于是尽量省略了自己有多黏人。
陈从今的反应没纪映那么强烈,看在那场追尾事故的分上,给方饮提醒:他其实不是那么看不开的人,单纯是不愿意说。
陆青折和方饮的性格天差地别,方饮会把自己的烦闷苦恼倾吐出来,希望获得关注和疼爱。而陆青折则反之,只会把伤口藏得严严实实。
他爸妈什么时候死的?方饮打听。
死这个字眼不太好,最好用去世。陈从今说,初三。
初三该是全力以赴准备中考的阶段,方饮惋惜:啊,那对他各方面影响很大吧?
陈从今答:嗯,他休学了大半年,回来直接参加考试了。当时老师建议他留级,他说不要紧,最后考得非常好。
方饮记起来陆青折到了A附,分班考试的成绩也是全校第一名,顿感智商受到碾压。
叫了保险公司过来看情况,方饮这车算是暂时动不了了。陈从今送他回了家,他心不在焉地回屋,纪映在他书桌前玩他的手表。
后来陆青折那边大概聚餐结束了,给方饮回了电话。方饮在纪映八卦的目光中,走到阳台上去,然而自己隔壁阳台立着讨厌鬼赵禾颐。
赵禾颐也在打电话,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但他咬牙切齿的,瞪了方饮一眼以后,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再把门重重关上。
方饮盼着他走,省得自己挪地方了,靠在阳台的墙上,没提昨晚发生的事情,感觉到陆青折的背景音有些吵闹,问:你在外面玩呀?
嗯,正在等公交。陆青折说完忽然止住声,似乎是放弃了在现在提起某个话题,转而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方饮报了个小笼包子,陆青折便让他在家里等二十分钟。坐公交远远不止这点时间,他说:二十分钟?
陆青折道:打车回来,不然包子都凉了。
方饮说:不吃包子了,你可以回来得更快一点。
不远处的纪映听到了,牙疼地啧了一声,表示对方饮的嫌弃。
方饮才不管这些,倒计时二十分钟,见陆青折掐点在楼下出现,手上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