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期也有些意外:“赵嵘,你……”
他今天跟着赵嵘来,就是因为知道周越晴不会安分,生怕赵嵘吃亏,这才一大早跟着上了车。
赵嵘笑了笑:“我看上去像那种什么也不做就等着交接签字的愣头青?”
他拿着那些文件坐下,拿起笔,直接当着负责交接的人的面,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时不时便划掉一些人名。
每划掉一个,负责交接的人面色便难看一分。
而赵嵘从始至终带着笑意,低着头,握笔的手力道不重不轻,竟是没有一丝的拘谨与紧张。
乔南期站在一旁,盯着看了一会,不再开口。
是啊,赵嵘现在已经不是在杨城那个时候的赵嵘了。
眼前的赵嵘不是托庇于陈家那个临时捡回来的私生子,他有自己的资本,他在竹溪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团队,甚至和阮承合作的那些项目都已经在筹备中。
他已经凭借着自己所拥有的,立足在这一片天地中。
乔南期逐个查了那些人和周家关系的深浅,赵嵘难道就不会去查吗?
赵嵘会。
乔南期发现自己多虑了。
于是他没有再干涉任何过程,只在一旁看着赵嵘和别人交接,偶尔像个助手一样,搭把手,做一做文件分类这样琐碎的事情。
其余的时间,他全然在看着赵嵘。
赵嵘从始至终都能感受到这一份热切的目光。
乔先生收了那在他面前独一份的唯唯诺诺时,无声地坐在一旁,一双眸子亮得很,眼尾坠着的浅痣温和了他的五官,郁色又被笑意中和,君子端方得很。
其余人路过,总得往他们这扫一眼,也不知是在偷看谁。
待到事情都处理完了,周越晴和那些负责交接的人面色铁青地目送他们上车,徐信给赵嵘关上后座车门,赵嵘这才对身侧的乔南期说:“你看够了吗?”
居然还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之前在乔南期面前厉声厉色太多次,此刻骤然放下脸来,质问一般开口,乔南期猛地转过头。
“对不起……”他下意识便说,“我下次注意。”
车子在路上缓缓地开着,街上堵得很,走走停停的。
乔南期在这样时不时的停顿中,缓缓反应过来这句“质问”的语气。
听上去咬牙切齿,实则仍然带着赵嵘惯常处事的温和与柔软,不是兴师问罪,反而像是一种……
“赵嵘,”他小心翼翼的,又觉得自己有些胆大包天,“你刚才……不是反感我看你的意思?”
这话简直就是乔南期来竹溪以后最出格的一句话。
几分钟后。
乔先生站在路边,眼看着徐信无可奈何地关上车门,开车便走了。
晚冬的风带着点初春即将灌来的湿气,吹得人凉飕飕的,凄凉得很。乔南期却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笑容还在。
他其实不敢在那个时候、在赵嵘面前笑的。
只是在车上时,他想到了现在养在他家里的赵嵘的那些猫,每每被他抱起来,总是要挣动几下,亮一亮爪子,可当真被他抱在怀里了,却又收了利爪,只会恼羞成怒地喊上几声。
对,恼羞成怒。
赵嵘方才那样,着实太像恼羞成怒。
他就这样下意识地想着,想法未动,冲动先行,反应过来时,已经笑了起来。
结果把自己笑到了现在这个境地。
乔南期只好给小吴打了个电话。
“先生?”
乔南期看了一眼路牌,报给小吴自己现在的方位,说:“过来接我一下。”
小吴有些懵:“您不是和赵先生去交接周家的医院吗?”
“交接完了,”乔南期似乎心情不错,耐心多了点,解释道,“只是我被赶下车了而已。”
小吴:“?”
听这语气,不像是被赶下车,像是被赶下床。
-
车上。
“小赵,”徐信开着车,“啧”了一声,“铁石心肠啊。”
赵嵘自然知道徐信在说谁,“他又不是没人接。”
“我看你这两个月,和乔先生之间关系不错,”徐信闲聊一般,“我看你其实不怎么反感他,怎么不干脆试一试?”
“我不反感吗?”
“我好歹是咱们几个中唯一一个拖家带口的,看不出来?”
“哦。徐哥,你不会是要来劝我吧?”
“哪能啊,感情这种事情,谁都劝不得,只有你自己能清楚。我只是在想,乔先生刚来的时候,大伙儿聊天,你嫂子问你,如果乔先生真的在这彻底不走了,过了几个月几年,你会不会心动,结果你说你不知道。”徐信嘘唏地笑了笑,“我看你清楚得很。”
“你刚不是还说我铁石心肠?”
徐信哈哈大笑了几声,赵嵘这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被徐信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