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男子也流行过一段时间的敷粉戴花,后来与外贸易频繁,便有着极大的包容,哪怕是男子当街穿女人裙子,也只是叫旁人多看两眼,便没什么好瞧的。
长安因着住着不少身份显赫的高门小姐与待嫁公主,每年便还会挑着日子举行游车投花的活动,自认为好看的男子往车上一站,绕城一圈,最后谁的车上花多,便是当年长安的第一美男子,是极有可能被高门大户招为赘婿。
当朝风气开放,于是比美也不算什么。
顾小侯爷被问了这么一句,借着酒劲儿,说:现下觉着你好
当真?
当真。
一句当真将尉迟沅多年积攒的冲动在马车里蒙蔽尉迟沅的理智,一把抓住顾小侯爷的手,顾小侯爷也没有挣扎,就这么呼出着滚烫的酒气,一双叫人过目不忘的桃花眼里没有什么意外,只愣了愣,才抬起头来,跟尉迟沅对视。
顾小侯爷看着尉迟沅的眼,从尉迟沅的眼里看着了自己的倒影,倒影渐近,越来越大,最后唇上一软。
临近六月的时候,顾小侯爷还是跟阿妄和好了,和好的原因也简单,只是因为阿妄过来哄他了,他便又觉着阿妄这样一个不善言辞的人都能够和本性对抗,前来跟自己说软话,一时便又把之前的不满抛在脑后,跟阿妄游船去。
大兴天元十六年,顾珠得知大饼爹即将抵达长安,这回是怎么着都想要跟大饼爹见面的,发了好大的脾气跳脚要去长安。
谁知道这回其实不必上蹿下跳的提要求,长安来了信,一前一后两封,俱是让他进长安的。
此时正值晚冬,还未过年,顾小侯爷一接着信,便叫来了泷族长一块儿来看。
泷族长这些年整治了不少族里混吃等死的癞子,该丢出去的全都丢了出去,上进的自然给足了银子,配了好几个先生教书。
顾小侯爷甚至还搬出家里唯一一个凭借科考出身出息的顾炙来给族里其他小孩子做榜样,效果嘛有点儿跑偏了,好几个小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学着顾炙开始念佛经去了。
好哇!这是好事!珠弟弟,您快快准备准备,我立马就让下人去给你收拾行李,咱们举家一块儿上长安去,我们这些就住在三叔那里,你住在公主府,大家今年,总算是能过一个团圆年了!
泷族长喜极而泣,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边赞叹着走来走去,后来不等顾珠说话,便一拍大腿,说:我得立马跟四叔说一说,今年咱们都要去长安过年,以后,怕是也要常驻下去,我瞧着你爹跟长公主这几年像是感情修复好了,不然怎么会叫全家都过去呢?
且等等。坐在圈椅上懒洋洋的漂亮少年撩了撩眼皮子,总含情、朦胧地眼珠子盯着地上的炭盆,手里抱着兔毛暖手炉,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声音清朗温柔地说,全家都去?老太太呢?
泷族长心软,这些年早便觉着老太太可怜了,但碰上阖家欢乐的大事件,却很明事理的决口不跟瘫了的老太太提,琢磨了一会儿,说:
我还有两个庶弟,一直在庄子上住着,这回咱们去了长安,叫他们回祖宅住着,顺道看着点儿老太太,叫老太太有个平淡的晚年,便是了,旁的,也有下人去打理,咱们当然还是要紧着长安那边的事情,如今咱们顾家,蒸蒸日上,前有五叔两次出使,功在千秋,后有三叔在朝廷之上乃三品大员,颇受器重,最后还有我儿顾炙外派在豫州做县令,如今马上就要升官,长安那边又叫珠弟弟你回去跟皇子们一块儿进南山书院念书,怎能因为老太太就不去了?
泷族长微笑这看珠弟弟,十年过去,弟弟窜高了许多,如今不比他这个老哥哥矮几分,身形修长,窄腰长腿,容貌却是与日俱增的美丽,每每瞧着,泷族长都想不出来日后珠弟弟得娶个什么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他。
当然了,珠弟弟这几年跟尉迟家小子还有漕帮少主之间的事儿那都是不作数的。
大兴风尚如此,豪门大族之间的男子互相有点儿爱慕,之间有些暧昧,那都无伤大雅,甚至很是推崇,是一种流行。
最后还是要娶妻生子的,妻子们自然也不管丈夫们在外头跟好友怎么着,只要不跟女人乱来便是哦弥陀佛。
泷族长想了许多,想着珠弟弟如今十六了,过了年便要十七,怕是此去长安,马上就要被指婚。
又想就珠弟弟这等高贵身份,怕是也要娶一个王族姑娘,日后开府,应当也是在长安开府,那真是他顾家的荣耀啊!
泷族长心潮澎拜,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珠弟弟摆了摆手,立马奔走相告去。
留下的少年顾珠垂眸看着手里的两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还不够,又放在唇边亲了亲,才算完。
一旁伺候的小满姑娘见状,亲自凑上前来,半蹲着一边给少年笔直的放在凳子上的小腿按摩,一边微笑着恭贺道:恭喜小侯爷,马上可就要见着长公主和驸马爷了。
少年顾珠信纸遮住其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弯弯地盯着小满姑娘,回了一句:可泷族长说此去我怕是要常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