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珠好奇地瞥了一眼身边的乌公子,乌公子被他看地脸上爬上一抹浅淡的红,垂下眼帘,很是不好意思,小声道:我虽是个商人,却也没曾遭遇过这种事情,有些失态了。
顾珠摇了摇头:你已经很冷静了,只是不知道乌公子怎么一个人躺在小路上,那里平时没什么人,也就今天巧了,我遭难,你也遭难,同病相怜。
乌公子难堪地叹了口气,难以启齿般:哎,说出来怕公子笑话,早些时候我看长安像是有些不太平,所以关了店,要回老家去,谁知道半道上家仆跑了,带走了我的盘缠,我只得回长安重新拿柜台里藏着的钱财。
如今走了几个月,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晕倒在路边儿,若不是被公子你发现,我怕是不被这些匪徒绑走,也要饿死,要不然就是被山里的野兽叼走去。
顾珠仔细看了看乌公子的脸,的确是有些瘦了,也稍微黑了一些。
手上粗糙,鞋子的底也磨坏了。
原是遭了家贼。不要怕,等我们出去后,我会让大兴各地的父母官都注意着,你到时候把家贼的画像给我,不日便能抓回来。顾珠笑着说完,视线落回到自己的腿上,他腿疼得很,稍微动一下都刺痛,不知道是不是扯着哪里的肌肉,或者骨头碎了。
顾公子腿疼?乌公子注意力仿佛很敏锐。
顾珠淡淡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脑袋往墙上靠,说:没事的,今晚之前,谢将军会来救我们。
是吗?那谢崇风就算来了,能奈老子如何?!从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粗犷的猖狂声音,门随即被踹开,走进来三四个光着膀子的黝黑粗汉。
当中的那位叼着烟杆,吞云吐雾,浑身都像是被烟熏过的腊肉,从骨头里都冒着难闻的味道。
顾珠喉咙瞬间一紧,但被身边的乌公子微微挡住了半个身子。
只听乌公子用与方才和他对话时完全不同的冷静音调问道:你是何人?
我?来人哈哈大笑,抹了一把自己乱糟糟腻成一团的狂草似的头发,露出一口的大黄哑,说,老子是谁你们不用管,只用知道这大兴没多久时日了,等那谢崇风过来,老子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那皇宫里的东西,岂不是随便咱们拿?
是匈奴公主指使你们的?顾珠光听这绑匪的话只觉得可笑,但既然看这人不像是傻子,便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支撑,如今大兴跟匈奴还有天竺国交恶,此事必定跟这两国有关。
匪头但笑不语,又抽了口烟,走近,伸手就要去捏顾珠的脸,顾珠瞳孔里都写满嫌弃,猛烈的扭开脑袋,却又被狠狠捏着,匪头的口气直扑过来,好家伙,差点儿没熏死他。
扭什么扭?当我们不晓得你这王爷的身份怎么来的吗?匪头眼里流出轻蔑,长安哪个不晓得你跟那谢将军的事儿?早就传了出来,听说那谢崇风很疼爱你,那正好,就让他过来送死,只要他愿意抹脖子,我就放你走,我们兄弟几个,最喜欢看的就是戏本里头那些情情爱爱了,这回由大兴最尊贵的两个人给咱们唱一出,啧啧,不得了,咱们肯定也要青史留名了!
留你个粑粑!
顾珠皱着眉,并不相信匪头这一套说辞,哪有这么牵强只是为了看戏的匪徒,他们要谢崇风死是真的,但为什么当真认为自己能够让谢崇风就范呢?
他跟谢崇风之间的关系的确没有多做遮掩,他被推上摄政王的位置,包括他让小十二当皇帝这件事,都让不少人明里暗里对他跟谢崇风之间的关系有了认识,可更多一部分人应该还是不相信谢崇风会放弃王位江山。
大部分人都只道谢崇风是在乎名声,跟他狼狈为奸扶持傀儡上位,他能当摄政王纯粹是因为小十二只听他的话,皮囊色相兴许对谢崇风有些吸引力,但当那些跟权力地位放在一起,便黯淡无光了。
正常人应该都是这样的思维才对。
怎么这些绑匪就这么恋爱脑,拿他要挟谢崇风自刎呢?
顾珠等过来耀武扬威的绑匪都走了以后,也没有想出所以然来,但这群绑匪不对劲是肯定的,国内还有没有除掉的奸细也是肯定的,最后他的铁柱会来救他是肯定的,但要谢崇风以死换他活这太考验人性了。
顾珠理解,换成是他,他也不会做,所以现在不能等谢崇风过来救他了,他需要自救!
他挣了挣自己的手,双手被绑在身后,暂时动不得,更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出去看看。
顾珠眸色极深,脑袋里面涨涨的,刚要张嘴,就听见身边的乌公子紧张道:王爷不如再等等?乌公子像是刚知道身边的人原来是王爷,瞬间就改了称呼,等天黑了下去,再想办法,现在是白天,要做什么小动作,旁人都一清二楚,更何况你腿受了伤,一个人不行,晚上我背你,我力气还是挺大的,相信我。
顾珠没法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紧接着一大下午,除了那些匪徒隔半个小时进来看他们一次以外,顾珠都在和乌公子一块儿背对背解手上的麻绳。
他指甲都要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