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等人,谢崇风被箭指着,不允许再靠近祭坛一步,黑烟滚滚向上,熏得他睁不开眼,同时送到他面前的还有一杆烟,谢崇风垂眸看了看,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烟不是普通的烟叶,是天竺国拿来祸害他们大兴官员的大烟。
是他的珠珠,最恨的那种东西。
谢崇风手没有伸过去接住,顿了顿,前来送烟杆的人笑嘻嘻地露着一张尖脸,阴阳怪气地说道:将军欸,可快些抽吧,您不愿意的话,其实看小王爷去死也不是不可以,本来嘛,那王爷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不过若王爷死了,出征在外的顾大人怕是也无心打仗,那边疆啊要保不住咯
也不一定哈,顾大人爱子心切,说不定立马就要将天竺国给赶尽杀绝,嘶,这是将军算到的吗?要用这小王爷的死,让顾大人死战?
将军高明啊!
闭嘴!
谢崇风一把掐住来人的脖子,瞬间便是咔地一声,那脖子扭曲着歪向一旁,周围的人正大惊失色,畏惧谢将军这恐怖的杀伤力,立马将箭要射向谢崇风,头目却在看见谢崇风举起烟锅子抽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尖利的牙,从黑暗里走出来,目光灼灼地、欣慰且兴奋的看着谢崇风抽。
谢崇风烟抽得急,几乎像是吃进去,吞进去的,总算吃完,将烟杆往地上一摔,就踹开柴堆往台子上面爬,手烫地血肉模糊也是没有感觉,等将人从祭坛上面挖下来,牢牢抱在怀里,才像是一颗心落了地,紧张地哑声低头问:岁岁?你怎么样?!
被叫做岁岁的少年身上有无数烫伤,在浓烟里熏得黢黑,没了呼吸。
谢崇风伸手探了好几次,浑身一阵烫一阵凉,鼻腔瞬时滴答出一股热流,就这么流在怀里人的身上。
寂静、火点、嘲笑、腥味,这是盛夏夜里的全部。
谢将军先是茫然,而后去擦自己弄到少年脸上的鼻血,最后擦着擦着,擦出了一张皮
融掉的□□被轻易揭下,露出来的人脸根本就不是堂堂大兴的摄政王爷!
谢崇风被耍了,抱着少年的双手顿时一丢,却像是卸下了什么吓死人的恐惧,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来。
被糊着抽了那种东西,谢崇风也不怎么在意,反而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头脑总算是冷静下来,冷静的可怕。
他眺望半山腰那总算露出真容的绑匪头目。
是熟人,不,其实不算熟人,只是见过几面,却没想到原来这人背后有这么大的圈套:乌公子,顾珠呢?
乌公子兴奋地拍了拍手,说:想见王爷很简单,让你的人都回去,你单独上来,我就带你去见他。
谢崇风随意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刚要答应,身后却有罗兄弟急急忙忙骑马冲上来,反对道:谢兄!你不要乱来,咱们跟他们拼了!擒贼先擒王,一箭先射死那个姓乌的,接下来什么都好办,我看王爷现在可不在这里,等他们大乱,随便抓几个,就能救出王爷。
谢崇风冰冷的眸子在夜里掠过骇人的平静:不行,你们撤,等我消息。
罗玉春立马急了:大哥你他么真是我大哥,别犯傻啊!王爷早就说过,你不能出事,那上头的玩意儿摆明了就是投靠了天竺国,你单独过去,别说救出小王爷了,立马就只能跟小王爷做一对蝴蝶,死的了那种,下辈子指不定谁还记得谁。
谢崇风依旧我行我素,他再次看了一眼半山腰上的乌公子。这人手段毒辣,在这件事上,根本不会跟他讨价还价,只要不顺心,就没有再谈的机会,他必须单独上山去,不然下此说不定看见的就是真正的岁岁的尸体。
这人从一开始就在警告他不要乱来,同时也暴露出一点:这个人不只是为天竺国办事,若只是为天竺国办事,没有必要大费周章,让他去吸烟,这么绕了一个弯子,再带他去见顾珠,目的只有一样,想知道顾珠看见他吸了烟是什么反应。
这超出了一般绑匪的好奇心,总不会是突发奇想。是蓄谋已久。
不会有事,起码在我见到顾珠前都不会有事。你带人撤退,一炷香后返回来,带上二黑。二黑是军中一条残腿的老狗,循迹十分厉害,哪怕跳水里再出来,也能把目标找到。
罗玉春着急得直跺脚,却又改变不了谢兄的决定,只能脸一沉,满眼担心地点了点头,回去对着兵丁们一扬手,撤退。
远在另一座山峡口的顾珠在屋里躺着,隐约听得见外头铺天盖地的马蹄声但又疑心是自己的幻觉。
他口干舌燥,身上半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听见外头雨渐渐小了下来,手则虚脱地抬起来,将手背放在自己湿黏的额头上,瞬间滚烫的温度便传染去了冰凉的手背。他发烧了。
生病似乎使人脑袋生锈,于是昏昏沉沉许久,听见外面有动静的时候,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害怕地往床里面锁了一下,眼睛却是盯着门口。
如果是乌公子的话,顾珠想,自己要是能让乌公子留下来跟自己继续说说话就好了,一般反派不都是死于话多吗?兴许多跟这位奇怪的乌公子聊一聊,就能知道他为什么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