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谁看见,相反在外人面前去首肯一份感情更能让少年惊喜和死心塌地。她气息长叹,良久之后,声音沉沉地说,“是我的错。”
“你?”他湿润着的眼睛里全是意外。
“我不该着急,不该莫名其妙生气,不该到昨日才来做这些,我更不该让你受委屈,”她放开他,眼睛里的歉意掩饰不住,表情更是真挚,“是我的错。”
秋玉恒不是第一次听她道歉,但是不一样,这次的道歉更像是他的不知好歹惹怒了她,她方寸大乱下发了脾气,又担心他会难过,懊恼着回来道歉。
她的心里是有他的!他好高兴,高兴被她如此在意。
她勾过他的下巴,不顾世俗,不顾人言,落下吻前说,“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很快,秋玉恒一个好字被她尽数吞没在唇间。
木童目瞪口呆下关了门,拍着胸口说了句娘欸,他要收回昨日的评价,少夫人这不是冷淡,这是收放自如,是高手啊!
燕云歌很快哄得秋玉恒高高兴兴,两人又在书房里腻乎了一下午,临到傍晚,她想起此行一去需要半年,便提出要回相府去看望莫兰,秋玉恒想跟着一起去,被她以母女之间要说些体己话为由婉拒。
抬头一望,那高悬的燕相府三字还不是为她,但总有天,她也会挂起一面这样的匾额。
大步一跨,不顾门人欲要问话,她拂袖到身后,已经往东苑走去。
莫兰才得到传报,就已看见人,欢叫一声迎上去,抱着女儿直笑:“快让娘看看,哎,我家姑娘瘦了。”
燕云歌已经习惯她的亲近,亦给予回应,摸着莫兰的脸笑道:“母亲倒是想我想得胖了?”
张妈在旁扑哧一声笑了,“夫人会胖,可全是我的功劳呢。”
莫兰不让张妈说,牵着女儿就进屋。
“怎么一个人回来?秋家的人待你可好?”
“还好,一切都如我心意。”燕云歌倒了杯茶暖在手里,微微笑道。
“都说了小姐福泽深厚,夫人偏不放心,一天念叨好几回。”张妈笑得眼都眯起来了,又道:“小姐还没用膳吧?老奴这就给您做去!”
莫兰也想她能留下来用晚膳,燕云歌看在眼里,颔首道:“来前我和玉恒说过会留在府里用膳。”
“欸,老奴这就去准备。”张妈开心地嚷着出门。
莫兰拉着女儿的手,笑眯眯的道:“看你说一切如你心意我就放心了,只是,怎么突然回来了?”
燕云歌温笑:“怕您想我,这便来了,母亲,我以后会多来陪您。”
“你有这份心就好!”莫兰可不敢奢望她能天天来,女儿是要做大事的,哪能被她这个妇人绊住。
“一一。”莫兰轻轻摸着女儿的头。
“嗯?”
“那个秋玉恒待你可好?”
“挺好。”
“挺好是多好,究竟如何?”
“不错。”
“一一,娘看的出你不喜欢他,但是竟然嫁了,就好好过日子。”莫兰当她的不欲多说是不想教自己担心,伸手拂开女儿脸上的一缕散发,“若是哪天他待你不好,你不想过了,就回到娘身边,娘永远养着你。”
燕云歌眼眸动了动,轻轻点点头,突然解开了逍遥巾,“母亲,给我编个辫子吧。”
莫兰又惊又喜,赶忙去拿梳妆匣子。
“一一,无尘师傅还在你身边吗?”边给她梳头,莫兰边问道。
“他会永远在我身边。”
莫兰手一抖,梳子差点握不住,她心里已经有数,声音紧紧地问,“他会为你还俗吗?”
燕云歌摇头:“我不需要他为我还俗。”
“那你们怎么在……头别动。”
燕云歌淡淡一笑:“娘,你不懂。”
莫兰的确不懂,女儿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她便是有了准备,也被吓个不轻。
良久后,莫兰长叹一声问,“一一,若你与他人同心了,秋玉恒那,切记不要伤了他。”
“我会想办法与他和离,母亲,”燕云歌按下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道,“任何一个男人都留不住我,便是无尘也不行。”
莫兰心头难受,女儿还是选了一个人的路,最孤单的一条路。
“好,”她声音哽咽,“娘陪你,一直一直陪你。”
燕云歌清淡笑着,以镜自观,镜中的脸与前世的五官重叠,越发地相像起来。
明知前路难行而不惧,是一意孤行,是一腔孤勇,也是一往无前虎山行,拨开云雾见光明。
不到最后,谁知道她会走到哪停下来?
十日后,燕云歌与沈沉璧一袭布衣离京远游。
她没有与任何人交代去向,亦未留下只言片语。
无尘策马到了码头,船已经远远离去。
燕云歌站在船头,望着前方烟波浩渺,回首是无尘在码头的一方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