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梦里确实经常叫一个人十一,但这些梦很奇怪,醒来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看到了十一的脸,可事后再想,对方的脸就像是蒙了一层纱,脑袋里有关十一的事很快就会被抽离出去。
他记不住十一的脸,也记不住自己在梦里的脸。
而十一是谁?
十一是宿枝。
在季庭生送金的过往中,能算作害死季庭生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邺蛟,一个是十一。
在阿惹的故事中,能算害死阿惹意绫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聂泷,一个是宿枝。
毕竟聂泷抓着阿惹的时候说了,若不是宿枝,阿惹不会落在聂泷的手里……如此看来,背着孽债的他才是宿枝,可为什么他在梦里却是以另一个人的角度去看宿枝?那个一直念叨要保十一的人又是谁?
为什么这些令人烦躁的梦境会在醒来之后变得模糊,为什么他又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不愿回忆的梦?
好奇怪……
他的前世到底是谁。
如果他是宿枝,他与邺蛟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是邺蛟,为什么意绫不叫他叔公,而叫澶容叔公?
还有,他根本就没有修为,林宅的事不可能与他有关。他一出生就被素音偷走,他根本就没离开过清原,所以林宅之事出自澶容的手,比出自他的手可能性更大……
若是这么一想,澶容似乎真的是邺蛟。
他之前想为澶容辩解的话因此咽了下去。
还有,他在怕什么,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就像是故意压着自己一样,不敢想不去想?
而他受了刺激,便闭着眼睛,摇了一下头。
单灵知道若清在纠结什么,可单灵不认为若清是邺蛟,反而认为若清是十一,毕竟那位来自昌留的小娘娘叫了澶容叔公,而若清在梦中的视角也未必是对的。
她与若清说,也许是若清太过在意自己的前世,所以才会以并非自己的角度去看自己,这也是有可能的。
她道:“你别乱想,你若信得过我,我可以进入你的神海去看看,看你有没有操纵林宅的回想,如果有,你是邺蛟,澶容不是,如果没有……你也不能继续骗自己。”
若清知道这件事马虎不得,便点了点头。
可因他的身体不好,神海脆弱,单灵也不敢贸然出手,就让他先去看澶容,先确定澶容是与不是。
单灵说到这里又问:“我总听你说十一十一,那个十一是谁?”
若清魂不守舍地说:“氾河一支的,名叫宿枝,是先陈长公主的儿子。”
可在这句话说完之后,单灵的表情忽地变了。
她愣愣地看着若清,沉默片刻才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犯错被关在地下吗?”
若清摇了摇头。
单灵说:“你和澶容之所以会抓着我不放,必然是因为我的师父是罡目,也知道我能通过师父留下来的眼睛,看到来日可能会发生的大灾大祸。说句实话,师父分给我们眼睛,就是要我们在祸世之乱出现之前点醒世人,而到了我们这代,还活着的只有我和师兄九枝。”
“我平日住在齐南,大事小事都是师兄出面,只是犯错那年师兄上了年纪,肉身拖不住师父的眼睛,我见他身体亏空的厉害,便要他避世不出,并从那年开始扮作师兄,为世人带来避祸之语。”
“大概是天河九年,我在废帝陈已安登基之前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氾河一支将天下染红,梦到有个叫宿枝的人放出了饲梦。我看到这里,心中十分慌张,便把这场梦写在了玉简上,送到了师兄的面前。师兄看着这个玉简,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只告诉我此事不要声张,然后他去找了越河尊。而当初我与清潭是好友,清潭来见我,看我愁眉不展,便带我出去喝酒,我与他相交甚好,加上起初看他一身正气,以为他是个生性洒脱正直的人,也没防着他,几杯烈酒下肚,他问我怎么了,我醉酒糊涂,摇了摇头,玉简却在之后掉了出去,这事就被他知道了。次日一早,我便梦到故去的师父,他对我摇了摇头,说了句你啊……然后天就黑了,我就被关在了地下。”
“你听到这里是不是想不通我为什么会犯错,毕竟我们的警醒之语本就是留给世人的,世人知道又有什么不可?”单灵说,“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起初以为是谁在害我,后来我努力往上爬,却发现怎么也爬不出去,最后才确定了这是天罚。”
“天罚?”
“对,正如世间万物都由天道运行一样,凡事都讲究一个规矩,罡目的眼睛是依靠着天河而生,本就与天道息息相关,直接干涉的力度是最强的,而我继承了罡目的眼睛,便也能跟天道对应上,天道若是有意惩罚我,我便会顺从天道的处罚,因此那埋着我的土其实只是些寻常的泥土,只是我违背不了天道的意愿,所以破不开那些土,只能被困在哪里。而天道如此做是说我做错了事,而靠着师父的眼睛预言多次的师兄师姐哪个都没有犯错,唯独我犯了错,我就在想我是错在哪里,是有关氾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