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憋出这么一句。
男人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在跳了, 更生气了……
方成衍无奈至极,紧抿嘴唇。大手托过宋知的脸,叫后者无法躲闪。
“你最喜欢跟人保持客客气气了,对吗?”
外面有车经过,车头灯扫过车内,晃得宋知满目皆白,什么也看不清。
男人完美的脸部线条便从这光影里浮现出来,待那束灯光扫过去后,车内视野归于黯淡。
所有的光,便又集中在方成衍那双眼睛里。
宋知彻底虚了,这情况下,他哪敢说话?
空气中的沉默与凝重叫人喘不过气,宋知此刻只想遁地而走。
男人保持这一姿势,掌心温热,贴合他的脸颊……
过了良久,方成衍把手伸到他腰后,把安全带“啪嗒”一声系上了。
随后坐正身体,往家的方向开去。
路灯散发出黄晕,烘托着一片安静且平和的夜,但车内的气氛,却尴尬得无以复加。
宋知默默地偷看一眼对方的侧脸,见方成衍正专注地看前方的路,尽管什么也没说,但他仿佛能听到……空气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宋知也打消下车的打算,乖乖被男人带回家。
终于抵达方家,他逃也似的下了车。
隔着一段石子路,老爷子正在独院里给花浇水,方长云嘴里哼着戏曲儿,老远见到宋知下车后,朝他笑得分外和蔼。
“回来啦?”
“嗯,您这是……嘛呢……”宋知走到院子里,他瞅瞅老爷子手里的水壶,又瞅瞅那些盆栽:“这是,餐厅里摆的那些君子兰?”
“对。”老爷子站在木制花架旁,他一下午都在捯饬这些花。“到时候了,也该开了。”
宋知配合地跟他赏起花来。
橙色的花朵在叶片中心顶端盛开,叶形似剑,英姿勃勃,又是同心吐枝,整个植株挺拔极了。叶片深绿,花朵橙黄,两种光泽的色彩互为相称,格外好看。
宋知连夸了好几句。
方成衍停完车后,走进院子,恰巧听到对方在说:“我大嫂后天就回来了。”
“我去车站接完她,明天不来您家了。”
“是后天回来?”老爷子忽得侧身看了看大门口的方成衍,好像很惊讶:“这都过去一星期啦?”
“真快,我感觉你才来了没几天呢,再多待几天吧,我和成衍都乐意看见你。”
老爷子朝门口的男人抬抬下巴:“是吧,成衍?”
宋知根本不敢往那边看。
“……嗯。”男人说。
“好些天了。”宋知装得像没事人一样,对老爷子边说边笑:“多谢您这几天款待我,我上称都沉了两斤呢。”
“以后还要常来,听到了吗?”老爷子拉住他往里走:“今晚咱们吃酱骨面。”
方成衍跟上去,他望着宋知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爷子在餐桌上讲起自己年轻时,给副连长养花的经历。“君子兰的寓意是团结,你看它的形状,是不是特别特殊?”
宋知边啃骨头边点头。
“同心吐枝,说明大家心是往一起使的!”
说着说着,他又跑题到自己的副连长身上。说那是和他同在北京奋斗了半生的老战友,去年走了,关键还说他留下个孙女,和方成衍订过娃娃亲。
一旁吃饭的方成衍眉间微微皱了皱,他抬眸看老爷子,似乎不想让对方继续说下去。
视线又往宋知的方向瞥过——
正巧和投来的眼神撞到一起。
又急忙错开。
这顿饭吃得很慢。
平时方长云独自吃饭,没人接他的话茬。可人老了,总爱回忆峥嵘岁月,苦于无人分享,这一周逮住宋知,便一口气说了个痛快。
方成衍挽起衬衫袖子在厨房刷碗,再去卫生间洗手时,正好碰上从里面出来的人。
后者错身做出一个避让的姿势,和上次的情况如出一辙——
在浴室门前的窄道,方成衍紧盯宋知,后者面无表情地从自己跟前经过,嘴撅着,一句话也不说,还假装不看人,活脱脱一副小学生怄气的样子。
一只大手蓦地拉住宋知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身边。
“这算什么?”男人沉声问。
“以后就打算这样躲我吗?”
只听宋知格外大声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抬脚往外走,根本没打算在门口跟方成衍逗留。
“说说。”
方成衍用力握住宋知的手腕儿,不让人离开。
“谁躲你。”宋知一脸嫌弃,“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方成衍倍感无奈。
这到底算是什么脾气?平日里爽快洒脱,撩人且不自知,等到把人迷得五迷三道后,自己又刨个洞,往里一钻,再不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