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令泽真是害怕了。
打架的时候,宋知一向是脑子最精的那个,一打二?他是真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
“别动他!别动他!”张令泽夹在乱局中大吼,他拉住光头,推到一边,伸出手挡住另一个人,把宋知护在身后,不许他们过来。
“操。”
光头往地上啐一口唾沫,里面带着咸腥的味道,他口腔也被打得出血,鼻子里的血尚且还在流。
“这就是你等的人?我操了,得几把狂犬病了?”光头胸口大起大伏,觉得这一架打得真他妈憋屈。
宋知脱臼的肩头开始肿胀,在看不到的地方,有淤痕逐渐冒出在皮肤上。
但这一波乱架很爽。
所有的忿恨和怒火全发泄在他们身上,心里的郁闷竟然松快许多。
他靠在墙上,张令泽的背影护在前面。
“你们出去!”张令泽推走他们:“先出去!”
两个混混对宋知最后投去一个威慑的眼神,这才开始往外走。
张令泽忙回头看他。
这一下可不得了。
他看到粘稠的血液以缓慢的速度从宋知的右眼睛里流出来,眼皮变得鼓胀,皮肤撑得很薄,睫毛粘在下眼睑上。
一副不忍让人多看的惨况。
张令泽快要吓死了。
“你眼睛在流血。”
“你睁开。”
“我看看。”
宋知无力地喘息,他睁开被血液黏着的眼皮,张令泽凑近了观察,立刻如获大赦:“没事没事。”
“眼球没事,是眼眶出血。”他忙用卫衣袖口给宋知擦掉鼻梁旁边的血,语气关切。
宋知推开那只手。
除了方成衍,他不会再让别人抱他、吻他,以及摸他的脸。
“雷子来了!“光头在外面叫起来。
“快他妈撤!”
两个混混朝通道吼一嗓子后,迅速跑远。
张令泽听到后,脸色一变:“小知,一起走吧。”
他抓住对方那条没事的左手臂,往宋知来时的通道口走。
自己走出去两步,可发觉后者纹丝不动,张令泽回头看,宋知慢慢靠墙滑下去,好像脱了力。
“走呀!”
“警察来了!”
宋知没有反应,仅仅用流血的眼睛向他投来无所谓的一眼。
他的血从眼底逐渐渗出来,终因积攒过多,涌出眼眶,化作一道血痕慢慢划过脸,一直延伸到下巴。
白皙的皮肤衬得血痕更加鲜红。
这一幕简直令人心惊。
张令泽不自觉地吞咽口水,眼前的一幕,他也许会终身难忘了。
情况紧急,他不得不再次拽拽宋知手腕,把人带出去:“别犯倔。”
“快点跟我走啊。”
宋知烦躁不已,甩开他:“走不动,你走吧。”
片警儿已经在往里头打手电了,明亮的光束正好照在张令泽的眼睛上,晃得他忙用手臂遮住。
可宋知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张令泽最后凝望他一眼,定定地站了五秒后,往相反的出口跑了。
“说你什么也没干。”他丢下一句,离开的身影迅疾。
“别跑!”
片警拔腿去追。
宋知瘫坐在原地,警察从他面前跑过。
他发觉自己的眼皮在迅速肿胀,手臂也是,关节错位,一块骨头凸出来,稍微动弹,就会引起剧烈的疼痛。
眼睛已经肿得很高,红鼓鼓的,眼眶里的血沿着原有的道路,不断湿润原有的那道痕迹,下巴上凝结的血珠,滴在外套上,连接成一小片潮湿。
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偏过头,右眼动了动,去把旁边的麻袋掀开。
底下人的脸露出来。
通道相当阴暗,这样近的距离,他还是努力看清了。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性,口中正在发出微弱的呻。吟,头上被打得疙疙瘩瘩的……
宋知看他还活着,强撑身体站起来。拽住对方一只手,嘶吼一声,用仅剩的力气,把人一点一点地拖到了通道外去。
“喂。”
“站住!”另外一个片警在道口高喊。
“叫你别动!”
外面的路段不够明亮,这也是张令泽精心策划的选址。
宋知气喘吁吁地拖对方出来,片警看到两个人的惨状,也先是一愣。
他累坏了,在马路伢子上疲惫地坐下来,脚边就是那个中年人,满头是血,几乎奄奄一息。
中年人流了一脸的组织液,看上去像蜗牛爬过后分泌出的粘液,脸上布满水光。
追张令泽的片警没逮住人,小跑从通道里返回。
“刚才谁报的警?”
宋知乏力地回头看,街上站了三四个人。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