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他们四个人从王家茶楼听书出来,无意间拐到另一条街巷,两旁都是烟月牌,家家门不掩户,只挂青布竹帘幕布。
叶沛好奇地问:“此是何处?我竟然没有来过?”
另外三个人面面相觑,心知不语。
叶沛提议说:“咱们进去看看如何?”
林洙低头咳嗽,邵应铨抬头看天。
王钧益说:“咱们还是去大庆楼吃酒吧!”
叶沛见了他们的状态更加奇怪,“我倒想去看看这条街巷。”
邵应铨心实,说道:“这是烟花之地,你一个姑娘家怎好进去的?”
叶沛历来不服男女之禁,说道:“女子如何不能去?没去过我就想见识一下如何。况且我穿着男装,谁看得出我是一个女子?”
王钧益宠爱叶沛,不跟她违拗,说道:“叶妹妹,那咱们就去看看,不过,待一小会儿咱们就出来。再有,今日的事儿你可别跟家里人说,要不恐怕你再也别想出来玩儿了。”
叶沛说:“这个我知道。”
于是,四个人走进这条街巷。
来到中间一家,她家门前写着“歌舞神仙嫦娥月,风流花魁柳婉儿”。叶沛停住说:“咱们进这家看看如何?”
刚一进门,一个喜笑颜开的婆子迎出来说道:“四位公子,和我家柳姑娘有约吗?”
王钧益上前说:“没有。”
那婆子道:“四位公子,那实在对不住,我们这里必须提前约好。”
王钧益说:“嫲嫲,不必劳烦花魁娘子,我们进来喝盏茶就走。”说着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婆子。
这婆子觉得奇怪,进来烟花柳巷,不见花魁娘子,只喝一盏茶的,却从来没有。
她见四位公子年纪尚小,估计是不懂其中规矩,亦或是初次来这风流场,有些局促。因此也不催促,只说:“好说,好说,请上座。”
然后她领着四个人进了花厅,让使女上茶,自己退了出去。
叶沛四壁看看,厅上一排楠木交椅,旁边放着犀皮香桌,桌上摆着博山古铜香炉,桌旁摆着两盏鸳鸯戏水雕花灯,墙上挂着工笔花鸟图,墙角的高脚桌上摆一只汝窑花插,里面插着几支开得正旺的朱槿花。
一架泼墨山水大屏风挡住内室,叶沛也探头瞧瞧。里面仍有客位,屋顶悬挂一盏水晶灯,摆一鼎狻猊香炉,墙上挂一幅仕女图,八宝格上摆几样文玩,另有金丝楠木雕花玲珑床一张,锦幛高悬。
叶沛觉得这妓 女家中摆设比之皇宫也差不多了,果真富贵之极,真是大开眼界。
四个人喝了一盏茶,觉得没什么意思。王钧益说:“叶妹妹,你看,咱们也进来了,这里无甚意思,还不如去大庆楼听书。”
叶沛觉得没有看见花魁娘子真是遗憾,可是王钧益等人坚持要走,也就作罢。
四个人往院外走,刚到院门,迎面进来两个文人仕子打扮的贵气男子。
打头一人,四十左右岁年纪,头戴一顶竖脚幞头,身穿墨色广袖长袍,腰系皂色束带,外罩白纱凉衫,丝鞋净袜,手拿一把西川细色纸扇,气宇轩昂,风流倜傥。
后面跟的一人年纪较轻,身穿白色广袖襕衫,亦是手拿折扇,文质彬彬,儒雅清俊。
打头这人进了门便说:“柳大娘,今日我与柳姑娘约好,让她帮我新填的词赋曲。”
柳大娘道:“晏学士,婉儿一早上就嘱咐我们候着学士您了,她现在在后面阁子里等您呢。”
“嗯。”这位晏学士阔步往后院走。
叶沛对王钧益说:“咱们跟上他去看看如何?”
王钧益说:“你以为这人是谁!”
叶沛道:“我何以认得。”
“他乃是翰林学士晏殊晏学士!他可是十四岁就以神童入试,二十七岁就当上太子舍人,以珠玉词名扬天下的风流才子!”王钧益娓娓道来。
叶沛听了点头赞叹道:“哦,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帝师,那更要见识见识了!”叶沛的兴致从要去见花魁娘子,变成了要追随这位神童帝师。
晏殊见四位年轻公子立于院中,其中一人又说出自己的姓名,也回以一礼。
王钧益见了忙上前见礼
,说道:“晏学士,晚辈这厢有礼了,家父乃是参知政事王定国。”
晏殊听了,知道这几位公子哥儿颇有来头,点头道:“原来是王宰相家的公子。”
叶沛说:“晏学士,既然您和柳姑娘有约,我们可否借光再讨一杯茶喝?”
“这位是?”
王钧益说:“这位是八大王府上叶公子。”又指林洙说:“此乃大理寺卿之子林洙。”又指邵应铨说:“这是刑部邵尚书之子邵应铨。”
晏殊介绍自己身后年轻公子:“这位是今年春试茂才富彦国。”
几位一一见过,晏殊又说:“既然大家有缘相见,不如一同拜见此处主人。”
叶沛说:“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