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很简单,你应该明白了吧?”郭长歌问曲思扬。
而他这么问,只是想激曲思扬不要再问下去。可曲思扬却立马摇头道:“不明白,你再说具体点。”
郭长歌面上稍微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曲思扬看着他道:“坐下,慢慢说。”
郭长歌只好又坐下,说道:“具体点就是,成峙滔会去对付朗头,我们都不必操心。”
“可他要怎么对付朗头呢?”曲思扬马上提出疑问,“他要能对付,上次也不会被抓走了。”
郭长歌一时不知该如何搪塞她,只听她又道:“你之前已经和我说过会由成峙滔去了结这一切,而我一直想问的都是他要怎么了结这一切。你还说你与他商量出了办法,这个办法究竟是什么啊?”
郭长歌现在简直想打自己一个大嘴巴。他与曲思扬说那些话的时候是在床上,而在床上时人的精神会放松,尤其是男人,有美人在侧的男人。
这给了他一个教训:在床上做什么都好,什么都不做也好,就是不要太多嘴。
就在他脑海刚刚总结出这个教训的时候,曲思扬忽然站了起来,道:“你要不说,我现在去找成峙滔问了。”
“他会去找朗头决斗。”郭长歌道。
曲思扬眨了眨眼,皱眉道:“什么决斗?”
郭长歌打了个手势让她坐下,“就像当年他们之间的那场决斗,只不过这回轮到成峙滔发起了。”
曲思扬还站着,努力思考着这场决斗将会带来的结果,忽然睁大了双目道:“成峙滔要去杀了朗头?”
郭长歌点点头,“没错,就像上次一样,生死相拼。”说完他起身,转身出门。
曲思扬看着他离开,这次并没有阻拦。虽然她心里还有许多疑问,比如成峙滔是不是朗头的对手呢,如果不是,岂非自寻死路,而就算是,朗头好像也没道理会答应这场决斗,如果他拒绝该怎么办;再比如这个办法是成峙滔自己的决定,还是郭长歌给出的建议……
但她一时间一个问题都没有问出口,因为成峙滔要去杀郭愠朗这件事本身,已经让她处于深深的震惊之中。
她震惊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多么出乎意料,而是在内心深处,她自己有些抗拒这样的结局。明明她对朗头和成峙滔两人都没什么好感,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可她却还是隐隐感到有些不妥。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努力思考,回想……直到想到郭长歌确实说过,那是他和成峙滔一起商量出来的办法。
然后曲思扬像忽然失了魂一样坐了下去,瘫坐在椅上,喃喃道:“他让成峙滔去杀了朗头……他父亲……”
可刚说完她又觉得这话说的并不准确,成峙滔大概不是郭愠朗的对手,她有这样的印象,郭长歌自然也不会觉得成峙滔能顺利杀掉郭愠朗。
或许他已经预料到结果会是成峙滔死在郭愠朗手上……没错,他说过的,他说过成峙滔一直在逃避,逃避的是什么,当然只有死亡。
一切都自成峙滔而起,他本该死的,是郭愠朗救了他,于是招来了灾厄,以致妻离子散……
那本不可能存在的一战,故事其实很简单,郭愠朗就是想杀了成峙滔,为了报仇,也为了惩罚自己。
如果我们救了的人又去害别人,甚至把我们都给害了,那该怎么办?
如果成峙滔害的只是别人,郭愠朗会想办法阻止他,但绝不至于要杀了他的,可偏偏死的人是雒淑桐。
于是郭愠朗无法原谅,无法原谅的,不是成峙滔,是他自己,所以他才肯做出改变,才肯去杀人,才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是他自己拒绝承认这些,他甚至不承认自己对成峙滔的恨,却用妻子生前的一句话来驱使自己继续前行,看似目的明确,实则永无终点,于是渐渐遗忘了初衷,可恨意仍在他心中不断累积。
这些需要一个出口,而成峙滔的死或许就是这个出口。亲手杀了成峙滔时,郭愠朗就有可能会停下来,回头看看自己做了什么,想想那是不是妻子愿意看到的。
曲思扬又喃喃道:“他是想让成峙滔去送死,可是……”
话没说完她忽然起身冲出房间,记得郭长歌说他要去找成乐,便接着冲向成乐的房间。可来到门口却见里边黑灯瞎火,显然没人。
“这儿呢。”
正迷茫时楼下传来郭长歌的声音,曲思扬扒着栏杆望见他一个人在下面坐着,便也不走楼梯了,直接翻栏杆跃了下去。
“少庄主呢?”她向他走过去。
郭长歌背倚着长桌回道:“你不也看见了吗,房间没人,我在这儿等他回去呢。”
曲思扬在他旁边坐了,有些严肃地道:“你找少庄主,应该不是要告诉他你的计划吧。”
“我的计划?”
“你让……”曲思扬压低声音,“你让他爹去送死!”
郭长歌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随即笑了笑,“成峙滔未必会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