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下,她的侧脸比平日更加惊心动魄,韩越长呼一口气,一口闷下杯中的酒,抬起头望着她。
“谢姑娘,今日唐突你,我……我本不该这么贸然上姑娘的画舫,可是,可是有些话若不问出来,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咬咬嘴唇,终于坚定下来:“谢姑娘,你是不是要嫁给公孙遗了?”
嫁给公孙遗?
谢期还想故意对他示好,谁能想到他问的是这个。
当即皱着眉头:“你听谁说的,我要嫁给公孙遗?”
“诶,不是吗,我是偶然听母亲所说,是公孙夫人亲自说的,她与谢夫人,就是伯母,已经口头定下了婚事。”
“哈?口头订婚?我娘还答应了?”
“是啊,公孙夫人还跟我母亲说,谢姑娘……谢姑娘与公孙遗两小无猜,一颗心早就在他身上这辈子不嫁公孙遗也嫁不了旁人了。”
谢期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连还是小孩的谢朗都气的义愤填膺。
“我姐姐什么时候答应嫁给公孙遗,他做什么美梦呢,没被我姐姐修理够吗?在外面败坏我姐姐的名声,我看他是想死!”
“小爷现在就去找到公孙遗,斩了他的命根子,叫他造我姐姐的谣!”
谢朗急吼吼的想回去拿剑,现在就去找公孙遗清算。
谢期沉着脸,将他拉住。
“韩越,既然连你都知道此事,想必满西京都应该知道了吧。”
韩越摇摇头:“我是偶然听我母亲说的此事,她与公孙夫人原本有些交情,相比别的世家夫人,走动的算近,公孙夫人也只是一时得意,炫耀了此事,除了我母亲,应该没有旁人了吧。”
父亲续娶的那位继母,是用遗憾的语气跟弟弟说的,遗憾弟弟如今年幼,只有八岁,娶不得谢家那位天之娇女,要被公孙遗那个纨绔捡了便宜。
这种消息来源,实在不好意思跟她说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韩家夫人都知道了,西京都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此事我会禀告我爹娘,让他们跟公孙家对峙去,公孙夫人造谣我的名声,此事定然不能善了的。”
“所以,姑娘没有想要嫁给公孙遗?”
韩越的眼睛亮极了,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从刚才的蔫巴巴变成现在有精神,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当然……”
谢期点头,正要说话,忽然船剧烈摇晃,另一艘画舫居然撞上了他们的船。
谢期还好,谢朗年幼身子轻,险些掉进水里,要不是韩越眼疾手快,抱住了谢朗。
“什么人家的画舫,就这么直接撞上来,没长眼睛吗?”
那船头有个身形狼狈的姑娘,船夫一直在说不好意思,想要调转船头,画舫后跑出一个魁梧男子,一把拽住那姑娘的头发,骂骂咧咧的将人往后拽。
此时另外几艘画舫也往这边靠,船上的人几乎都看到这一撞船一幕。
“住手!你别这么抓着她,没看到她要被你勒死了吗?”
大汉满口骂骂咧咧,根本不在乎谢期的阻止。
谢期是看不得女孩子被人如此虐待,当即一个越身,跳到那艘船上,随手抄起船桨打在他大汉手腕上。
“说了你给本姑娘放开她啊!”
船桨很重,谢期只是抬起这么一下就差点闪了腰,而大汉也没讨到好处,嘶了一声,粗声粗气喊道:“你是哪家的小娘皮,这么没规矩?”
“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谢家阿期,怎么你想寻仇?本小姐恭候大驾。”
那大汉哼了一声,却明显气势弱了几分:“谢家小姐,哪怕是您,也断没有让别人管教自家下人的道理,这是我们家的奴,做了错事,就该罚。”
谢期将那丫鬟挡在身后:“便是你家私奴,有错该罚,也不过打发出去,或卖出去,你这样对她,她差点就要被勒死了,你们家是西京哪家的人,这样要奴仆性命,就是正经人家干的事?”
“谢小姐,谢小姐,求您救救我,我家主子不是公孙遗,是……我看到了……”
“你这贱婢,快快闭嘴。”
大汉伸手就想拨拉开谢期,强行拉那姑娘出来。
他就没想着留情!
一声惨叫过后,大汉委顿在地,韩越捏住了他的手腕,不愧是武举出身的进士,巧劲儿用的很好,野路子出身的家丁,怎么可能打得过。
“公孙遗?这是他的船?好,好,好,我倒是要问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来游船还想要杀人不成?”
谢期根本就不怕,正好她娘传谣言的事,她也要一并算账。
当即就想掀开画舫的幔帘,里面传出一声惊叫。
谢期与韩越对视一眼,更停不下动作,直接进去,两人惊呆在当地。
画舫里头一片狼藉,吃的残羹剩酒,也能看出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屏风斜歪着倒在一边,后面便是一张大床,而凌乱的床上,公孙遗与一女子大被同眠,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