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长得虽然干爽清丽,房遗爱却着实没什么兴趣。
他只是奇怪白朝凤居然常常见此人——
房遗爱耐着性子问了男童的身世、年龄和姓名,这名叫李凤哥的孩子自小就是在教坊司长大的,问及对方是谁的后人,这凤哥却是摇头。
房遗爱能看出对方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懵懂不知,小七叫来老鸨询问,老鸨却也摇头,只道肯定是一个犯官家的孩子,具体却查不清了,很多档案找寻不到。
房遗爱点点头,这凤哥还没接客,还是个清白人,只是他的年岁也到了,教坊司却不是能白白养着他的,有一些嗜好男子的恩客喜欢这口,自然是逃脱不过这一劫。
房遗爱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看着凤哥小心沉默的小脸蛋,恻隐之心大起,问道老鸨:
“教坊司不是只有女子接客么,妈妈手底下还一直有一些清倌人……”
确实大唐的教坊司不是普通青楼,有些才貌双全的女郎,其实能保有清白很久,乃至个别的被人护着或旧友世交关照着,并未被折辱太过,年岁大了,还有自梳做了嬷嬷的。
老鸨尴尬一笑,“倒不是我们故意的,只是这里偶尔也需要个小哥们养着,做些背柴烧火的活计……”天长日久了,一些勋贵纨绔们除了女人,还有好这口的,一些姿容貌美的男童被抄没后,就会被送来这里。
“这些孩子到了这里,虽然比女郎们还卑贱些,但到底这里还有活路,有一口饭吃……若不然大多都得死在流放的路途上。”
房遗爱听了默然。
那对面低着头的叫着凤哥的少年敛目沉默,神色中有些麻木,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一生的命运。
小七看着自家二郎的脸色担忧,果不其然,二郎大发善心,居然要赎了这凤哥——
“二郎!?”小七着急,郎君这能救得过来么。
“能救一个是一个。”况且他也不傻,白朝凤明显盯着这个。
可老鸨子为难,这可是教坊司,不是要赎人就能赎人的,改户籍难着呢。
房遗爱让小七拿出几叶金叶子,让老鸨暂不要让这李凤哥出来陪客,当然白朝凤例外。
……
房遗爱出门,下楼就要离开教坊司,却不妨旁边的门口出来几个浪荡书生和纨绔郎君。
“哟,这不是驸马爷么?怎么改喜欢伶童了?”他们看到了紧随其后出来的凤哥和老鸨,不禁吹了几个口哨,并且一脸调笑着,还有人要上手去摸那凤哥一把,占占便宜。
一柄利剑横挡——
正是房遗爱拦着他。
这人他认识,是长孙无忌的堂弟长孙诠。
长孙诠虽然是辈分大,但年岁却是比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还小了一两岁,但除了一副长相还算英武拿得出手,为人却惯是浪荡风流,素来荤素不忌。
原来同为长安城内有名的纨绔勋贵,但长孙诠却不是房遗爱、杜荷等人一路,素来两方相厌。
长孙诠开始怼房遗爱,房遗爱懒得理会他,却没想到这人眼珠子一转,居然非要让凤哥陪客。
这人原也不喜欢男人,此时完全是在借机找茬。
房遗爱蹙眉,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凤哥遭难,否则那白朝凤还不得恨死自己,虽然他是无心的。
这不是房遗爱此时做人的原则,他拦着长孙诠,冷冷道:“李凤哥是我的人,已经包下。长孙郎君恐怕晚了一步。”
房遗爱的目光淡淡瞥了那老鸨一眼,老鸨子衣袖里的金叶子还热乎着呢。
何况她也不敢得罪房遗爱,但也不敢得罪长孙诠,此时欲哭无泪。
长孙诠哼了一声,眯起眼睛,说道:“如果我非要他呢?”
房遗爱手握宝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剑柄和剑鞘那里噌楞一声,出窍分离了三寸长,露出剑身锃亮的闪光——
长孙诠面色一白,显然半晌才恍过神儿来,看向气势汹汹的房遗爱。
此时的房遗爱眼神铮铮,有杀气。
长孙诠退后一步,只是嘴里还喊道:“房遗爱你身为驸马却喜欢男人,看圣人不——”
“嗯?圣人如何?”房遗爱逼近一步,眸色更加冷然了,继续逼问长孙诠,忽然笑道:“你继续说,圣人要如何——”
他边说边把刚刚露出的宝剑随意敲在走廊的横栏杆上,露出的剑身回缩进剑鞘里,可是众人都看到了那栏杆突然断裂。
噗啦一声,栏杆木棍砸落到了一楼,引得底下不知道情况的某人喊骂吧了一嗓子。
但此时楼上的诸人都无心计较这个。
“……”长孙诠吞咽了一口唾沫,默不吭声,扭头就走。
遗留下的其他人此时也纷纷都退后一步,房遗爱周身冷然的气息收敛了七分。
他回身看向了李凤哥,那李凤哥小小年纪却是个知道好歹的,瞅着房遗爱的目光湛然通透,好一双清澈如底的眸子。
房遗爱微怔一下,随即挪开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