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清哑!”
郭清哑,一个安静的小女子,临死也让她无法忘怀!
※
清哑死后,方无适往湖州方家和郭家传了信。
那时,方初还在回家途中。
方瀚海接信后,不可置信。
郭清哑,他的长媳,在他心中的地位,丝毫不逊于他的任何一个儿子或者女儿,却在风华正茂的时候去了。
白人送黑人,怎不叫人伤痛!
他设想这是一个假消息,迷惑敌人的,可是理智告诉他:方无适绝不会拿母亲的生死做文章,方初也不会允许。那只有一个可能,清哑真的已经去了。每确认一分,他心就撕裂一分。
严氏更是嚎啕大哭。
郭家,吴氏当场晕了过去。
郭守业像苍老了十岁。
方初十几天前就回来了,一直隐在暗处布置安排,等清哑灵柩到达时,他才现身,亲自接了清哑灵柩归家。
七月十三日,郭织女灵柩到达霞照时,满城举哀。
方郭两家人都到景江码头上去迎接。
棺木下船时,严氏、吴氏、沈寒梅、高云溪等人固然嚎啕大哭,便是心机深沉的方瀚海也忍不住扑在棺上悲呼一声“我的儿啊……”郭守业反倒没了声音,他心揪成一团,哆嗦着哭不出来。
吴氏呼天抢地,一手抓住方初,一手拉着郭大全,先用头撞郭大全胸口,质问道:“你是怎么照顾你妹妹的?你兄弟三个,就这一个妹妹,你都护不住,你们有什么用啊……”郭大全哭道“娘!”
吴氏又仰起涕泪交流的脸质问方初:“你娶我清哑的时候怎么说的?你不是说要护她一辈子,怎么半道上就没了……”
她闺女嫁到方家,辛苦半辈子,儿子也生了,闺女也养了,牌坊也竖了,“猴”也封了,家业也帮着建立了,正要享福的时候,突然没了!丢下这么大一份家业,和一个才三十多岁的女婿,全给别人做嫁衣。方初还这么年轻,又仪表堂堂,有财有势,说方初不会续娶,谁信啊?她就头一个不相信!一想到她的清哑辛苦创下的一切都要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来享受现成的,她就怨气冲天,为清哑感到不值。
吴氏的话让方初心如刀绞。
严氏上来将吴氏拉开,哭道:“亲家,一初心里比我们更不好受,你不要说他了……”她没了儿媳,不想再失去儿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方初心中的伤痛,这时候劝他想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架得住吴氏这样指责,是让方初没有立足之地了!
吴氏差点就骂出“你就惦记你儿子,我闺女没了你都不在乎”!
是啊,儿媳没了可以再娶一个,只要儿子还在就行,孙子还在就行。吴氏激怒攻心,晕了过去。方初一把捞住岳母的身子。蔡氏、阮氏和沈寒梅等一拥而上。
方瀚海狠狠扯了严氏一把。
糊涂,这是心疼儿子的时候吗?
……
大小方氏别苑都挂上了白色孝幔,小方氏的青石巷被前来拜祭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大小方氏族人一齐出动治丧。等七月二十九日,满七七四十九天后,葬入清园竹山。
哀声和丧乐混杂的喧嚣中,方瀚海父子、郭家父子都不堪悲痛,被扶进内宅,灵堂中上只剩下方氏和郭氏族人在张罗,还有郭大贵、哭得死去活来的方无恨;女人们在帘后嚎哭。
……
城北一大户花园内,有一池塘,池中荷叶连绵,粉色荷花点缀其中。池塘边有一假山,怪石层叠。假山平台上造了座凉亭,亭边古树参天,绿荫遮在屋顶上,凉气森森。
亭内,一年轻男子坐在轮椅上,正和坐在对面石桌旁的丫鬟说话,另有个丫鬟站在男子身后。
男子面色白皙,容貌俊美,就是气质太冷了些。他的年纪很不好判断,说二十出头也行,说三十多也可。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只能从他的气度和举止上判断,他经历丰富。
桌边的丫鬟十五六岁的模样,容貌平淡无奇。是平淡,不是丑。丑人也是上天的眷顾,很容易让人见了难忘。但平淡却不同,扔在人海里,你不会多瞧她一眼;见过了,转身就忘。
而男子身后的丫鬟就美丽精致多了。
坐在桌边的丫鬟正低头做一个荷包,一边听男子说话。
男子道:“听说郭织女的灵柩运回来了,满城一片哭声,上方家祭奠的人不计其数。在京城时,皇上就下令满朝文武都去祭奠。唉,死后能有这般荣耀,也算不枉活半生了。”
那丫鬟只顾飞针走线,并不接话。
男子又道:“说起来,我实在佩服她,军服的事,安排得那样周密,她居然拆拆缝缝的,就将事情拆穿了,解救了方家的倾族之祸。”
他定定地看着丫鬟,丫鬟始终不说话。
他好像随意,又好像在感慨——语气中透出认真,眼中也露出希冀,想引起丫鬟的注意——说道:“拆穿就拆穿了。人死如灯灭!我争斗了这些年,也累了,不想再和方家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