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绵延三年的战争中,布尔德地区也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墨九一行原本准备进城采购一点水和现成食物,接着从布尔德继续上路,可哪晓得刚走到街口,就看到人群混乱地往外跑,无数人奔走着,尖叫着,嘴里喊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她低喝:“怎么回事?”
弟子里面有懂得北勐语的弟子,赶紧上前为她翻译。
“钜子,他们在喊,扎布日大王来了——快点闪道!”
扎布日?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墨九对北勐人的名字不太敏感,思忖一瞬,这才反应过来,扎布日就是一直暗恋七公主塔塔敏那个四皇叔。由于与北勐的决裂,她与塔塔敏已经四年不通消息了,对于塔塔敏的景况,她也一直不太了解。不过,她却知道扎布日整合了一部分蒙合南下的队伍,自己称了王,在草原上过得挺逍遥自在的。
如今看来,这厮原来是一个土匪皇帝啊?
横行霸道什么的,最讨人厌了!
在这个节骨眼中,墨九不欲与他为敌,回头对曹元说:“我们先让开路。不要和他们正面冲突!”
“是……”
曹元一个字还没有落下,街道上就快马飞奔过来一群人。
他们身上穿着兵甲,手上甩着长鞭,嘴里大声吆喝着,“扎布日大王到,速速让路!”
一声接着一声,那张狂的劲儿——确实很有几分扎布日那个蛮子的野蛮风格。
紧接着,马蹄声“嘚嘚”而来,一群骑兵威风凛凛地过来了。墨家弟子虽然尽量让到道路的两侧,可他们身上的衣服实在太过引人注意,纵马过来的扎布日只瞅一眼,目光很快就锁定了前方的墨九。
“驭!”
这厮长喝一声,勒住马,在马背上突然拿鞭指着墨九,哈哈大笑。
“我认得你!墨九。墨家钜子!”
墨家钜子也算天下闻名了,而且墨九也曾和他有过几次交道,被他认出并不奇怪。
于是,她骑在马背上,抱拳对他遥遥揖礼。
“扎布日大王,别来无恙。”
“托钜子福,好得很,好得很啦!”扎布日笑声不变,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又扫了一眼她身后队伍中一辆接一辆的马车,目光烁烁不已,“钜子这是要往哈拉和林去的?”
“是的。”墨九毫不避讳,正视他看见物资时闪着亮光的眼。
“那边正打着仗呢,不安生。钜子若不嫌弃,不如到舍下坐坐?我就驻扎就在布尔德往东五十里的贡木,骑上马,很快就到了。”扎布日说着收回目光,想一想,又笑道,“你是不知道啊,塔塔敏这些年来,可一直想念着你。”
老实说,对塔塔敏,墨九也有想念。
毕竟那个姑娘当年在额尔狩猎场,曾那样帮过她。
不过,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她可不想狼入虎口。
她笑了笑,“这次我还有事,等回头再去探望她。”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问:“不知塔塔敏现下是一个怎样的境况?我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曾经试过给她捎信,也苦无回音,亦是挂念得紧呢。”
“好!好!她好得很。”扎布日发出一道爽朗的笑声,就好像她和塔塔敏真的情投意合共结连理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一样。然而,敏感如墨九,还是从他一连几个“好”字里,捕捉到了一丝不经意的尴尬,以及掩饰不住的沉郁。
看来并不是真的好了。
墨九记得塔塔敏并不能释怀他们的关系。
瞧这情形,难道扎布日这个野蛮人,逼迫了她?
心里有些担心,可这个时候,她顾不上塔塔敏,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就着那个微笑,她再次抱拳,对扎布日笑着道:“她的日子过得好,那我也就放心了。扎布日大王,墨九还有要事,着急赶路。就此别过了!”
“慢——”
扎布日突然沉了声音,等墨九回头看去时,他又换上一张笑脸。
“钜子,择日不如择日。何不先到舍下喝杯水酒再走?反正这场仗一时半会也打不完,你不必在意多几天,还是少几天。”
墨九心里阴阴的冷笑。
人心都是贪婪的,她带着这么多东西,本来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
没本事抢劫的人也就算了,但凡遇到有本事抢劫的,在这样的乱世,谁不想捞一笔?
扎布日的心情她能理解,可她却不能便宜了他。
微微扬眉,墨九乐了,“扎布日大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心思,瞒不过我墨九的眼。我也不瞒你,如果看在塔塔敏的面儿上,分你一点物资,墨九是乐意的,可若是扎布日大王胃口大太,想把墨家的东西据为己有,那就不要怪墨九不讲情面了。”
她这个直来直去的人,这么直接把扎布日的私心说出来,让他微微有些窘。
“这个……这个……钜子,我也不瞒你。手底下弟兄多,个个要吃要喝的,我这日子也不好过。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