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基层办事的官员固然是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就连朝中元启泰那些文武百官,亦被他一点一划的死板套路折磨的够呛,这时日一久,相互之间的龃龉摩擦层出不穷,朝堂之上,愈发是勾心斗角,风云诡谲。
也幸亏那张太后亦颇通政事,眼看李婉华出宫,自己便留了个心眼,通过其娘家势力作为耳目,倒也对朝堂之上几派的关系了若指掌。眼看这王延松按捺不住几方势力,若再让他搞下去,朝廷恐怕将出大乱子,故而张太后赶忙修书一封,着人快马加鞭送至李婉华手中,令她尽快回宫收拾乱局。
这李婉华虽说发自内心地想脱下这黄袍,与楚清溪潇洒江湖,过那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可是看到张太后这一纸书函,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万里江山:“如今太后老迈,皇儿又尚在襁褓,万一这宫中生变,又有何人能够护他们周全。我即便是不当这皇帝,这大夏的天下,终究还是得安安稳稳地交到皇儿手中,方不至于断了我李氏的宗嗣。”
李婉华一念及此,心中不由黯然。她知道此去一别,又不知何日能与楚清溪相见,更何况,当她看到楚清溪头也不回地紧追赵宁而去,她便知道自己这一片痴心,也许终究是心事空虚化。
楚清溪看过李婉华的信笺,亦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她又何尝不知李婉华对自己的感情,更何况自己又受了她诸多恩惠,若说对李婉华全然没有半点好感,反倒显得她不通人情了。只是若论真心,楚清溪早已将一片真心尽数给了赵宁,又怎可能再从中分出一些来分给李婉华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楚清溪将信笺折了起来,随手交给了春羽道:“收起来吧。”,说着径自朝赵宁房中走去:“走,去看看安泰。”
自赵宁跟着楚清溪等人一道回转总兵府,便已得到夏荷传来的信息,故而径自回了房内,避免被王贲认了出来。再加上自己容貌尽毁,心底里终究存了一丝自卑,因此能不见人,赵宁自然是不愿意见的。
楚清溪轻轻地扣了扣赵宁的房门,听闻里头应道:“谁?”,方才低声唤道:“是我。”,房门应声而开,迎出来的正是绮云,她一边将楚清溪朝屋内让,一边温柔地笑道:“楚姑娘来了。”
楚清溪含笑与她问了好,一边低声笑道:“安泰呢?”
绮云抿嘴笑着,悄悄地伸手指了指内室:“公主正在逗孩子玩呢。”,楚清溪闻言,不禁莞尔:“她自己都似个孩子一般,倒是与孩子投缘。”
她的话声未落,只听赵宁在内室娇声笑道:“啊呀,你咋就长的这么胖?啊,你咋就长的这么胖?”,里头传来娃娃咯咯的笑声,咿咿呀呀的,顿时教整间屋子充满了生气和欢笑。
绮云也止不住地抿着嘴乐,那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尽管她在辽宫受尽耶律花喇的欺辱,但是自从她怀上这个孩子之后,她便在这孩子身上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爱。
故而看到赵宁这般喜爱自己的孩子,绮云原本提拎着的一颗心顿时落了地,自然愈发全心全意地服侍在赵宁身边,一如既往地犹如昔日穆宗尚在之时。
楚清溪步入内室之时,恰好正看到赵宁蒙着半张脸正趴在摇篮边上与那小婴儿闹着玩。她的手上拿着一只彩球,正逗得孩子咯咯大笑,犹自伸出莲藕般的小手臂,哼哼唧唧地想要抓住她手中的小彩球。
楚清溪几步走到赵宁身边,一手温柔地揽上了她的腰肢,一手轻轻在婴儿眼前晃了晃,任由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手指。说来也怪,那婴儿一眼看到楚清溪,顿时眉开眼笑,咧着尚未长牙的小嘴,笑的犹如无锡泥阿福一般,真可谓是憨态可掬,可爱至极。
楚清溪和赵宁看她笑成这般模样,都被逗得忍俊不禁起来。赵宁原本还想稍稍再端一会架子,如今看来也是装不了了。是以她略略将身子一歪,就势便倚入了楚清溪怀中:“见到王贲了?”
“嗯。”,楚清溪大致将众人与王贲商议的事情说与她听,一边道:“想不到当日你我闯出辽邦,竟是惹出了这等泼天大祸。这萧太后派军征宋,势必又将造成宋辽边境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此事既然是因你我而起,我们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赵宁紧紧地依偎在楚清溪怀中,闻言皱眉道:“昔日你与徐焕之之战,尚让我心有余悸。那辽兵凶悍,远胜于宋人,若是千军万马之中,岂不是愈发令人胆颤惊心?”,她皱眉环着楚清溪的腰身,低叹道:“你虽是本领高强,可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我又怎能放心让你与那些士兵们一起去冲锋陷阵呢。”
楚清溪柔声道:“这倒不打紧。我手下尚有数千帮众,更有楚歌、楚铮、执扇等人相互照应,断不至于伤了性命。”,她凝神想了想,又道:“更何况铮儿一门心思要为国分忧,我这当师姐的,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涉身险境而无动于衷?”,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低声叹息道:“他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恐怕师父当真要剥了我的皮呢。”
赵宁奇道:“你们师父原来这等偏心。”。
楚清溪含笑道:“这倒是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