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便也混迹在人群中,眼前尽是熙熙攘攘的人头,虽是清晨,太阳照久了仍是炎热,莲心见那主位空空,便向韩家的人问:“韩公子呢?”
“公子有些事要处理,请姑娘稍等一会儿,他会尽快赶来。”那下人恭恭敬敬道。
与闵姑姑对望一眼,莲心点了点头,耐着性子在座上坐下,遥望远处兰舟点点,衣衫艳丽的采莲女们在湖边嬉笑着待发,鲜红招展的旗,立在船头,如靶上的一点红心。
此刻泊花水榭,乐菱正在水榭台边打水玩儿,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乐菱姑娘。”
她一惊回头,韩卓正站在那里,面带笑容。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进来的。”危机感涌起,她不由地望了望屋顶,如韩卓要闯入,绝无可能不惊动藏剑,而藏剑,也不可能任由他这样站在自己面前。
“在找你的护卫么?”他含笑,“你的护卫不少,但是我韩家的人比你更多。”
“不可能。”若说是他的人将藏剑或是其他她也不知道的护卫引开了,那至少,该要听见打斗声。
“只怪他们对你太好,实在不肯惊动你呢。”他上前了一步,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虽已明悟过来他原是料定了莲心姐姐不会让自己去采莲会,故意使的调虎离山计,乐菱仍不肯慌张,定了定神,质问道:“枉你韩家自诩南安名门,这样不择手段地闯入民宅,有何目的?”
“姑娘不知道吗?”
莫非是想挟了我以作人质要挟莲心姐姐?乐菱心道。猛一抬头,便正对上了韩卓的眼睛,这一瞬间,一道赤光自那对眸子中闪现,如勾魂使者的锁链挥过,直要钻进乐菱心里,将她的魂魄勾拘。这感觉她太过熟悉,分明是闵姑姑教她的秘术!
来不及思索,身体便先做出了反抗。
凝聚精神抵抗他的入侵,眸中光芒越来越强,渐渐的,她发觉韩卓虽和她使的是一种功夫,却像是缺了点儿什么,威力远不如她的,再这样下去,被迷惑心神的,一定是他而不是她。
果然,片刻之后,韩卓便冒着受内伤的危险率先移开了眼睛。
唇角溢出一点儿鲜血,他却是微笑的,仿佛得逞了什么。
“你怎么会这门武功!”乐菱的惊讶已经盖过了其他,当初闵姑姑传授她这门秘术时,分明说的是,天下间,只有她一人会这门功夫。
“果然是你。”他只是兀自喃喃着,没有回答乐菱的疑问,“刚见你时便觉得你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原来你是像她。”
“什么?”
他冷哼一声,再抬起的眸中精光如剑,“束手就擒吧!”他低喝,探爪抓来,乐菱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当即侧身避开,韩卓紧随其后,逼得乐菱只好不断闪避,就在这一小块儿地方,同他兜转争斗。
然她的武功究竟是不如韩卓,兜转片刻,便渐不敌。
心中焦急,知她与莲心息息相关,抓住了她,便也等于抓住了莲心。不管他对她是什么目的,但对莲心的觊觎,是显而易见的。
“韩卓,你倒是说清楚,凭什么抓我!”努力地同他纠缠,拖延些许时间。
“我捉拿魇魂余孽,天经地义。”
“什么?”
“保护乐菱!”一声高喝,带着许多刀兵相交之声。
是藏剑的声音,乐菱心中一喜,努力逼出最后一丝力量同韩卓纠缠,不妨韩卓突然变了路数,虚东而西,眼看就要打中她。
“砰。”双掌相接,各自退开一步,藏剑满身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血,拦在乐菱面前。
“藏剑姐姐。”她欣然叫道。
藏剑回首,脸色却是很不好看。
“走!”她抬手挡下韩卓的袭击,拥住她,一跃向湖里。
隆隆锣鼓喧天,采莲会在欢呼声中开始。
“韩公子还不来吗?”
“就快了,还请姑娘先看表演。”
“就快了?”莲心默念了一遍,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我有些乏了,想先下去歇歇,等韩公子来了再上来吧。”
“霍姑娘。”那下人伸手拦她,重复了一遍,“公子就快来了。”
“怎么?”莲心蹙眉,“我连下台的自由也没有了么?”
“当然不是。”他赔笑着。
“那就让开。”
他虽嘴上道着歉,脚下却分毫不让,就在这时,有人上前来同那他附耳说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自己也松了口气,露出一点微笑来,向莲心道:“公子请姑娘回泊花水榭。”
他的话犹如一记深水鱼雷在莲心心里炸开,当场便有些踉跄了,闵姑姑上前扶住她,低声道:“莫怕,菱儿定不会有事。”
“嗯。”她微微点了点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叫自己若无其事,心内却仍有一把火在烧着,恨不得立刻便回到泊花水榭,以确定乐菱安危。
菱儿,你一定要没事啊。
☆、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