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道:“母后该回了,否则晚膳你母皇见不到母后,又该唠叨。真正狡猾的野兽总是善于隐藏在暗处,不逼急了是不会露出爪牙的。你在京中所为不过是小打小闹,戳不到他们真正的痛处,他们才不会亡命一搏。”
“母后有何妙计?”
“这几年来江湖上有股势力号称‘屠龙会’,与庙堂有所勾结。你微服去孟阳吧,那里暗潮涌动,查一查,说不定有大收获。”
“母后的意思,我这闭门思过是掩人耳目?可母皇那儿——”
“这也是你母皇的意思。她其实骨子里最疼你了。等你将来有了孩儿,你就明白了。对于孩子而言,双亲的溺爱是害人,只有让孩子经历风雨的磨砺才是大爱。”闵仙柔有些不舍,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湛滢送别了母后,心中复又燃起高昂斗志,回到房中后进了一碗粥,反复思量一番,叫来了鱼跃、鸢飞,命令道:“去收拾一下包裹,在府中挑选四个最干练的侍卫,明儿一大早和本宫去孟阳。”
这两个侍女相当于银月和子端在皇上身边的地位,武功、机智俱是不俗,自小就跟着湛滢,十分熟悉主子的脾气。鱼跃道:“殿下,您以往微服可都离着京城不远,这次怎么就去了孟阳?而且还只带四个侍卫?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吗?”
湛滢笑道:“哪儿这么多废话?没见母后过来吗?”
鸢飞也道:“可是您这次出的是远门,您还只带四个侍卫。这怎么可以?您的安危可关系到咱大端。以往微服,明着暗着都至少百来人,要不您再多带点?”
“以往招来的几次刺客,你们还没看出门道?”湛滢摇头笑道:“到底不是本宫的唐师傅。那几次行刺之人组织凌乱、进退毫无章法,说明均是临时得知本宫行踪而起意,说明本宫身边没有细作。那他们是如何得知本宫行踪?排场!这些个侍卫即便换了便服,架势还在那儿。若是被那些个叵测之人无意碰上了,还不起疑?稍一打听不难猜测。原来本宫的意图是打草惊蛇,想让他们猖狂早些露出狐狸尾巴,也就不做改变。今次可不同,打蛇捏七寸,蛇还不得和本宫玩命?真正微服才是安全保障。”她心中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出来,母后都同意她去探访,定是会派人暗中保护。以前几次被行刺,都发现有人暗中相助,是不是皇家暗卫?这事按照规矩只有皇帝知道,她不便问更不便说。
鱼跃、鸢飞还要规劝,见这位主子不再搭理,背着手溜达着出了房门,径直向即墨姑娘的院落走去,只得识趣地退下。
到了院门前,湛滢不让通传直接进去,伸手推开了房门,见即墨广袖刚梳洗完毕,正准备让侍女扶着她上床,便示意侍女走开,亲自抱着即墨广袖坐上床榻,又看未来媳妇早已脸颊绯红,不由开心笑道:“长夜漫漫,小娘子榻上无人相伴,寂寞否?”
即墨广袖扭过脸,拿过床边的书,假意低头观看,口中故作镇定,“书中自有颜如玉。”
湛滢佯怒,“叫那个颜如玉滚出来,竟敢和我抢媳妇,我砍了她脑袋。”这话说得一旁侍女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即墨广袖羞极而气,“我啊我的自称,你这公主半点规矩也没有,竟在你母后面前也是如此。”
“我母皇也是如此。”湛滢笑嘻嘻凑到即墨广袖耳边,“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哎呀,”她故意可怜,“晚上就进了一碗粥,现在有点饿了。”
即墨广袖赶忙吩咐侍女道:“拿些茶点来,油腻、口味重、不易消化的千万不要。”侍女应声而去。
见屋子只有自己和未来媳妇,湛滢收起笑容,怔怔看着即墨广袖,突然道:“母后说答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近’定就是媳妇你吧?”
好聪明的公主!即墨广袖暗自赞叹,本被她瞧得羞涩无措之感被她这么一问,反而淡定笑了,“这是湛氏最大的隐秘,历代皆由长辈亲自告之晚辈。况且你我尚未有关联。”说到最后几乎声如细丝。
“为何不成亲你就不能说?”湛滢才不在乎。
“这是你湛氏和我即墨氏的约定。”即墨广袖不再说笑,脸上竟出现一丝失落。湛滢见状,内心烦躁,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总也抓不住,思索了半响,也理不出个头绪,试探道:“自幼母皇母后就在我面前提起你,虽素未谋面,但也算青梅竹马。难不成见面之后,你对我不甚满意?或许,你喜欢湛荣那样看似文雅的男子?”
即墨广袖委屈之极,张嘴差点就将“晏安莲”名字说出,最后忍住了,只深深埋下头,毫无精神道:“我有残疾。”
“我和你说个事情。八岁那年我和唐师傅微服出宫,在京中的一处饭庄用午膳时遇到一帮南来的赶考士子正在高谈阔论,其中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子甚为抢眼,出口成章才辩无双,引得众人交口称赞。师傅却说,看人不能看这些表面文章。师傅与我打了个赌,在此人必经的小巷里扔了一袋银钱,差不多有百两吧。结果这人四下张望,见没有别人,竟毫无羞耻将钱袋放入怀中扬长而去。之后,师傅才告诉我,他认得这个叫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