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一变,只听那女子又懒懒地道:“妹仔里,你莫听她讲,她是个老青瓜外头嫩,里头都老得起丝了。你到姐姐这里来,里外都一样的新鲜脆刮。”
姑娘愣了一下,醒悟过来后登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喁喁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起身便匆匆走了。
女子斜眼目送姑娘逃开,不消半刻功夫人已不见了。她轻笑一声,道:“二姐姐,多有得罪。”
阮天葵瞪着她,眼里几乎起火。她两个手指捏着茶碗,咬牙切齿低低地道:“妹妹,你也忒不厚道。”
闵霜衣轻轻盈盈,来到她身边坐下,伏在她耳边道:“我可把你寻着了。夫人已下令,所有鬼娘不得外出诱猎,而现在这境况你也是知道的,万一行踪被跟上,无论红泥居抑或是夫人都难免遭劫。”
阮天葵负气道:“我自有分寸,几时轮到你管?”
闵霜衣道:“我辈分小,若说起来,自然不能管得了姐姐。只是如果红泥居将遭不测,我却不能坐视不理。”
阮天葵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个有心的。不过你若是真有心,便去问问夫人最近如何了。她这样消耗元气,又无半分补给,只怕终有一日不好。”
闵霜衣道:“正是如此,这事才要从长计议。姐姐是明事理的人,不若先与我回去,余下再做考量。”
阮天葵不应声,想是正在暗暗揣度中。闵霜衣见如此,知道多半是说动了,便也不勉强,正起身准备离开时,不经意地望向茶棚口,头顶顿时如响了一个炸雷,身上便也动不得了。
“怎么?”阮天葵还在纳闷,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后,脸色便也青了。
那茶棚口站着的,正是段琴与林幼烟。段琴一身皂衣短打,束着头发,秀眉俊眼,林幼烟则是平常的村妇装束,也不施脂粉,极是朴素。她挽着段琴,模样恭顺。两人这回似是扮作了夫妻,行动也是如常人一般,丝毫不引人注意。
怎么又跟到了这里?
闵霜衣稍微压抑了自己的心跳,低声对阮天葵道:“已被发现了。先走为上。”
阮天葵以茶碗略挡住脸,闷闷地道:“你的老实人,你以为该如何解决?”
闵霜衣沉沉地道:“撤。”
两人静静开始行动,不声不响地望茶棚外头撤退。段琴与林幼烟定是早有察觉,交换了一个眼色,几乎是同时便跟了上去。
“竟是这魔头……”阮天葵脸色极其难看,她曾与段琴交手,深知她的利害,如今被跟上,可见凶多吉少。
闵霜衣也在心里暗暗感叹,同一件事,却与阮天葵的感觉截然不同:“竟又是这死货郎……”她现在既是想要见到她,却又不想要见到她,特别是在她旁边还站着林幼烟的时候。
不过见她打扮成男子,闵霜衣却还有几分好笑。段琴原是清俊秀美的长相,扮成货郎时,还可靠着满面风尘衣衫宽大遮掩一番,不致太过突兀;如今正儿八经做了男子装束,虽也毓秀,却怎么看怎么别扭生硬。
“你便也只能做个货郎了。”闵霜衣暗自腹诽。
不知这扮成夫妻是谁的主意,她揣测应是林幼烟。不然,便是扮作两姊妹,也比现今这样自然些。
“到底是小女儿心思,想与我示威不成?”闵霜衣几乎气乐了,在这个当下却也不好浪费工夫,与阮天葵两人静静地却不敢懈怠地向前走着,在村里四处逡巡,只指望找个崎岖的去处,能将身后二人甩掉。
段琴与林幼烟,也是不动声色地在后面跟着。周围尚有乡民在,双方都不便就此动手,于是便如此僵持着。
阮天葵走在闵霜衣身后,以腹语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分头引开这两人。”
闵霜衣略一点头,阮天葵冷冷瞥了她一眼,又道:“我去引开那魔头,你负责另外那女子。”
她顿时便领会到,阮天葵是怕她与段琴又因私情耽误脱身。但只笑了一笑,道:“就这样便了,二姐姐的安排很好。”
二人语毕,两人即时向不同方向转去。正如所料,段琴与林幼烟似是有默契地,分头向她们两人的方向跟了上来。
段琴与阮天葵,在左手一个砖房的拐角处消失。而林幼烟紧随闵霜衣之后,几乎是踩着她的影子在跟踪。闵霜衣一面摒心静气地走,一面留意着身后的动静,林幼烟大概还是心怀不忿,由影子看来她一路将手放在腰间剑柄之上,似乎随时准备拔刺。
闵霜衣浮出微微一笑,加快脚步,牵着林幼烟一路向村外走去。她已打定主意,寻个无人处,悄悄结果了这女子脱身。这并非难事,她如此担心的倒是阮天葵,是否有本事摆脱段琴的追踪。
走过村头,人渐渐地稀少了,四面都是满满的水田。闵霜衣轻快碎步,专捡毫无遮掩的田埂上走,怕的是身边有“反鬼皆杀”的埋伏。她听得身后林幼烟的脚步急了,几回想要追上来,却又为自己甩开。
终于到了个无人的去处,四周连田间稻农搭的棚子也不见了。闵霜衣私下做好准备,心道就是这里,一手探向怀中摸出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