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大部分是陷入水中的,许是因着水并不清澈,我这双眼,纵然能夜视,也看不清水底情况,只能靠脚底去感觉水下坚硬的岩面。
“师师,她怎么好像失了魂似的?莫不是她已然被那所谓的混沌给影响了?”身后传来雨霖婞同洛神咬耳朵的言语。
洛神只是轻声答她:“帮她寻东西,注意水底。”
雨霖婞道:“水底什么也没有,就只有石头。”
我不去理会那些低语交谈,只顾四处摸索,拿脚尖在水底踢了一下,落下时,却踩到了一个物事。
我顿住了,站在水泽中央,靠脚底去感受那物事的形状。
果然……
果然!
左眼剧痛,勉力抑制住自己心中即将喷薄出的恨意,我深吸一口气,蓦地沉入水中。水流的阻力四面八方地朝我涌过来,我闭上眼,在水底努力弯下腰,捞起了那个冰冷刺骨,周身散发朦胧光泽,亦是曾带给我无尽梦魇的东西。
哗啦一声,我出了水,回头对身后众人漠然道:“找到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雨霖婞随洛神,十四快步淌水过来。
“透晶锁链。”我将手中的透晶锁链扯了扯,展示给她们三人瞧,拖动之际,锁链垂在水底岩面的那部分便发出刺耳的咔嚓之声。
雨霖婞道:“这不是姑苏公主墓里头的透晶锁链么,怎么这龙渊里也有?”
洛神道:“这不足为奇。姑苏公主墓里面所葬的,乃是周穆王的爱女,而至于这龙渊,当年周穆王八骏出游,被一条龙惊了圣驾,幸而被一名青年男子与他的友人救下,男子将那条龙封入龙渊困锁,另有周穆王下令在外围殉葬了大批活人,龙渊之名这才传开。两处地方都与周穆王脱不了干系,透晶锁链在此,合情合理。”
“可是公主墓的那些透晶锁链被用作了机关,难不成这里的也是么?”
“当然不是。”我冷冷地回答雨霖婞。
雨霖婞转头望向我:“师师,你答得这么肯定,那你倒是说说,它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嗤笑道:“锁链,锁链,可不就是拿来锁人的链子。”
将散发冷光的锁链递给雨霖婞,雨霖婞拿夜明珠仔细来照,细了半晌,才道:“这头还有被打开的镣铐,只是,这口子开得这么小,怎么套到人的手脚上去,本姑娘腕子自然是细,但也还是套不进的。”
洛神瞥了那锁链一头的镣铐一眼,面色幽幽似水。
我声音越发地沉:“这镣铐来锁你,自然是太小,若是捆一个几岁的小姑娘,那当真是绰绰有余。”
“清漪。”洛神低声唤我的名字,同时缓缓地,踏水走向我。夜明珠的光晕笼在她面部轮廓上,为她勾出一抹凄冷的晕。
“不要过来。”我轻轻阻止她:“就站在那,都站好,莫要动,我来给你们说个故事。”
十四躬身道:“殿下请说,臣下洗耳恭听。”
雨霖婞许是瞧出什么不对劲,少有的一言不发。
我笑道:“既然我们身处此地,我便来同你说一说有关龙渊的一个故事。”
远处瀑布的冲水声刺耳而尖锐,我们这边,却死寂得诡异,水面宛如凝固了一般。
我松开手,锁链便沉入了水底。抬眸,觑着眼前与我患难与共的三人,声音不温不火:“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个小姑娘,她的名字唤作苍瑾。那时正值战国乱世,烽烟四起,她却避开了,同她的族人们,在一处世外桃源里隐居着,无忧无虑。那年她八岁,正值夏日炎炎时节,按照往年惯例,作为族主的爹爹便领着她与她娘亲,带了几个贴身随从,前往另外一处族人驻地的避暑行宫消暑。只是,才过去没几天,她的娘就犯病了,犯了很严重的疯病,在她面前,生生地将她爹爹的手臂给砍了一只下来,跟着,她娘也自杀死了。本来是好端端的消暑之行,却成了一段永沦噩梦的回忆。娘亲下葬后,她爹残了手臂,便病倒了,一连好多天,他都躲在行宫里,不吃不喝也不睡。她哭着去求他,求他喝哪怕一口汤,他却好似连张嘴的气力都没有。岂知后面祸不单行,她爹爹病倒之后,便有外敌趁机入侵行宫所在的古城,漫天都是乌压压的黑色大鸟,那些大鸟将地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族民一个一个地抓到天上去,又摔下来,摔得脑浆子都出来了,血肉模糊。她爹爹因着身体恶化,已然无法应战,最终命丧对方主上之手,她自己则在一位表哥的掩护下,侥幸逃过一劫。等她孤身一人出了城,回头去看,她的爹爹,她的至亲,她的族人,皆已被大火吞灭,再也无法回来。”
“清漪……”说到此处,洛神怔怔地打断了我。
“不要插话,好生听我说故事便是,以往总是你来说,如今换我了。”我不再看她,高声朝远处冷喝道:“尹墨寒,你也给我滚过来,好好洗干净你的耳朵听着,看我说的这个故事,是否属实!”
“韶儿。”尹墨寒从后面走上前,声音压低,开始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
“你叫我什么?”我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