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去打工,一个人租房子,一个人学会了如何修理水管或者电路,华人扎堆的好处就是有了困难,大家很容易可以互相帮忙,但我与那个圈子一直都是不亲不近的,我又怎会去麻烦别人。
所以当我认识茉优的时候,她对于我很是诧异,她说中国留学生大多贴着群居共生的标签,但她看到的我却不一样,我喜欢独来独往。或许是在她的眼里看到的我是一只混迹与同类里的异类,因为好奇心,在我们初次相遇时,她便注意到我了,而我也同样不由自主地对她多加留意,因为就在第一眼遇见茉优,我便在她的眉目里看到苏夕的影子。
2012年10月,我参加了学校与地区会社联合举办的设计展会,参展的大多数是都是与我们一样年轻而青涩的设计者,带着各自设计模型与出顾茅庐的作品,占着一方不算大的展台,忙前顾后便是一天,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谁都想入选,若是我们三人小组的作品能入围评选名单,那我们便有很可能得到当地财团赞助的一笔不菲的奖金。那天我作为展台的讲解员,一遍又一遍为一批批的参观者介绍我们小组展区的作品,直到不习惯穿着高跟鞋的我实在撑不住几个小时的来回走动,便让其他组员暂时代替我的工作,稍稍喘口气后,我在后台脱去了让我觉得束缚不适的西装外套与高跟鞋,换上了平底单鞋,解开了单薄衬衫上的两粒纽扣,提起包匆匆忙朝洗手间走去。
远离了热闹的展会,在二楼靠近电梯一角的某间安静的洗手间里,我疲惫的靠在洗手台亮澄澄的瓷面上,俯身凝望着面前巨大的镜面,拿着粉扑一点点的为面容补妆,并没有过多留意身旁一位刚才隔间里出来的女人。
直到在哗哗的水流声中,微微弯腰洗手的她突然侧过脸来与我说话,我才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她,只是那一眼,我便怔住了,她正对着我礼貌的微笑,而在她笑的样子里,我竟然捕捉到了几丝熟悉的神韵,那双柔媚的眸子像极了你,苏夕,可与你的张扬轻锐不同,她只有柔和与温润。
你刚刚的演示很精彩,虽然我不懂设计,但你们的作品让我记忆犹新,很出色。
她转过身,从和服的一侧轻扯出一方素色的手绢,边擦净湿润的手,边对我说话。
我连忙终止不适时宜的走神,与她鞠躬表示莫大的感谢。眼前的女人曾经参观过我们的展台,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容不得我来不及细想,因为就在我与她一两句简短的对话后,我们就要分离了,她款款的微笑与我鞠躬回礼,然后拿起手包转身离开,而我则望着那个消失在转角的优雅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为期三天的展会圆满结束,我们小组的作品如愿入选,在闭幕仪式上,赞助此次设计展的财团派出几名代表为学生颁奖,而那天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位与我偶遇的女人,远远的,她就坐在主席台后排的位置上,笑容满面地关注着奖台的盛况,与嘉宾们一起时不时为台上的学生鼓掌。事后我才知道她是其中一位为我颁奖的财团理事的夫人。
当晚,夜幕降临之时,在混乱杂吵的展区拆卸现场,我偷偷跑去了西区那处早己空旷无人的颁奖台上,那里的主席台仍是保留着下午闭幕式时的原貌,看来忙着工人们还未来得及到这里清理善后,我若无其事在昏暗的主席台里四处晃荡,终于在后排的座椅上寻到了贴有那个女人名字的名牌。
她的名字很好听,苍井茉优。
我以为这个与我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以后不会在遇到了,所以在那次的展会过后,她的模样与初次见面时的惊愕渐渐从我的脑海里淡忘,我依旧会将那些不小心从不堪回忆里逃逸出来的细枝末节小心翼翼地封锁起来,一个人奔波与拥挤的地铁线路去打工,一个人驾着中古的单车四处骑行,一个人站在傍晚街头的料理小店吃着豚骨拉面,一个人蹲坐在深夜的24小时便利商店门口的台阶上,吹着凉风吃着一小盒关东煮,或者很多时候,我会为一份周末设计苦求灵感,却又被烦躁折磨得走投无路,一个人在凌晨时分趴着出租屋南面潮气扑面的阳台上,灌着一杯又一杯的速溶咖啡。
但是,孤独的我并不知道,就在半个月后,我与她又见面了。
☆、第二十二章
11月的某一天里,带我的教授打算在傍晚时分,驱车前往好友家拜访小聚,顺便一起讨论讨论最近着手准备的研究项目方案,那天我正好有空,教授便捎带着同在项目组里充当助手的我一起去了。
当小轿车在日暮昏阳下缓慢驶进一处寂静的半山日式洋楼时,我通过车窗玻璃看到在站在前庭石阶上耐心等候一对夫妇,他们穿着简素的便衣,见客人的车子从远处驶来,踩着木屐有条不絮地前往相迎,虽然我与这座幽静庭院的主人有过一面之缘,但我已经无法从脑海里搜寻出关于我们第一次遇见时的回想,但他身旁的那个女人我还是记得的,那是茉优,有些可笑的是,我与他们都只是一面之交的缘分,可如今再次相见,我却独独清晰地记得我与其中一人有过交集的细节,而对另一人,我丧失我应有的印象。当下,我不得不对我这种奇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