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永不再行叙用。你可有异议?”
陌上春平淡道:“此事我自当避嫌。”
刘戏蟾眺过波光粼粼的湖面,道:“萧家人应受的惩罚,当远不止于此。只是他们刺杀莫陌,早已无迹可追。想来过去的那些旧事,你也不愿意再回去追究了——有了这个丫头,估计什么囚禁断腿之恨,你也不会在乎了。既然是莫家的家事,便让靖国公自己去解决吧。”
“如今皇帝厉行变法,官宦子弟再无可能似以往不劳而获、坐享其成。若无真才实学,便是有世袭爵位又能如何?萧家人多行不义,必有报应不爽。”
陌上春点了点头。
刘戏蟾嗤笑了声:“罢了,你现在心里头就这丫头一个了,我还是别站在这里碍眼了。——喂,小尾巴,你这男人,可得看好了,上门来托我帮忙求亲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人家京城第一美人儿,靖国府的表小姐徐容容可是慕名来这山庄门口堵过人的。”
刘戏蟾说罢,嘿嘿奸笑着如风离去。
朱尾挑了挑淡淡眉儿,“嗯?堵到了吗?”
陌上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朱尾嘻嘻笑着,攀上他挺拔身躯,道:“她要是看到你,一定哭了……”在他身前蹭了蹭,她抱着他腰仰头赖娇道:“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陌上春垂了眉眼,轻叹道:“也只有你把我当宝贝……”
朱尾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纠正道:“什么当不当的,你就是宝贝!”
陌上春自知只要她蛮横起来,他是铁定争不过她的,只能抿唇不言。
朱尾撅嘴道:“你说错话了,要罚!”
陌上春无奈,俯下身去,被她勾住脖子狼亲了好几口。亲得他脸上湿漉漉的,还不许擦。
明亮的阳光洒落接天清湖,粼粼波色泛金,恰似万片龙鳞。
湖畔小亭若小荷一叶,精致点缀在一片菱花当中。
朱尾身着堇色罗衫,薄雾笼花一般,愈显得肤色如雪,粉泽娇柔。她伏在小亭阑干边的竹榻上,睡眼惺忪地望着三尺之外拿了把竹尺翻簿子的男人,发现身上半盖了件男子长衣。
她午后小憩时,他才看到第一本账簿,现在醒来,那一十三本一拃来厚的簿子都已经差不多看完了……陌上春办公事时,苛正得紧。而她又爱极了他专注的模样,便总是乖乖地守在一边,不去打扰。偶尔红袖添香,沏水时揉揉肩占个小便宜,也是别有情趣。
她曾问:你怎的对我家海库的人那般苛酷?
陌上春道:他们拿假票据和契单来糊弄我,我若给他们面子,岂不是让他们中饱私囊了?
她吃吃笑着:我就说呢,你就是向着我的。你对我真好……
陌上春:……这和对你好有什么关系?
她星星眼望着他:总之你做什么都是对我好。
陌上春:……
陌上春丹砂点过最后一页,有下人奉了两个瓷盘过来,一碟梅花糕,一碟生肉。梅花糕搁到朱尾身边,生肉放到了陌上春的几案上。
这梅花糕是刘戏蟾知道陌上春喜吃,特意找了江浙一带最有名的点心师傅做的。朱尾拈了一块搁到嘴里,果然入口即化,口齿噙芳。只是见到陌上春那碟肉,心中不由得直犯嘀咕。
这人一向不吃肉,现在居然要生肉?这一步未免迈得太大了也。
但见陌上春左手探进右袖中,解了那龙魂索出来。用龙魂索锋利尖端刺了一块生肉,抛下阑干,半吊在水面上。
朱尾看得呆呆的,只见水面忽起波纹一线,由远而近飞快滑来。及至近处,一个乌黑有刺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几只胖爪子扑棱扑棱拍着水花,脖子探得老长,一口将生肉叼进了嘴里。
“小呆子!”
朱尾惊喜不已,扑进陌上春怀里又亲又蹭,“你把它捉来了?”
“你不要它了……”陌上春躲着她密雨般的亲吻,“我托刘戏蟾帮我带回来的。它开始瘦了,现在又被我养胖了。”
朱尾紧咬着唇,小小拳头用力打下去,落在他身上时,却是蜻蜓点水般的一点。她怨道:“都怪你!是你先不要我的!”她扯下耳上双珠坠给他,“这回不许提前还给我!没有万一!”
陌上春小心收了珠坠,看着她靥上因为薄嗔而生出的浅浅霞色,心神不由得轻荡。出神看着,想要靠近时,她却伶俐跳下地,扒着阑干向外望去,指着遥遥一大片淡绿如波的地方兴奋道:“那边是花园么?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陌上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好。”
陌上春拄了一支竹杖,朱尾挽着他,沿着花木小径走了过去。
他过去腿脚无力,坐轮椅和用竹拐都是迫不得已。双腿残了之后,朱尾的父亲便寻了番国的能工巧匠,专为他制了假肢。陌上春性子刚倔,不愿让别人瞧出他是残疾而待他不同,便苦练行走。如今虽然行路迟缓,动作笨拙怪异,却能丢下双拐,只拄一杖了。倘他静站着,青松凌岁之姿,断无人能看出他身有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