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一蓬头垢面的女子,正不时抬眉看她。
“天歌姐姐?”月赋雨蹙额。诗天歌不过比自己先回京月余,怎会憔悴到这般模样。
见月赋雨看到了自己,诗天歌便双目含悲。
“赋雨妹妹——”诗天歌未语泪先流。
“姐姐节哀……”见殿内人多口杂,月赋雨未感多言,只是要宫中的仆婢去寻了一碟炒豆粉。
“姐姐久不见,可是还喜欢豆粉?”月赋雨自顾自地说,诗天歌会意。
“姐姐甚是欢喜……可是能拿到姐姐面前?”
“唔——”月赋雨带着豆碟到诗天歌身侧跪好,便见诗天歌一面哭,一面伸出手指,在豆粉上划出一个‘弑’。
“嗯?”月赋雨刚欲问莫不是弑国所为,便见诗天歌用手偷偷指了指不远处的新国主,“这豆粉许是粗了些……”
是了,新国主……对于诗国太子在国主死后急着登基之事,月赋雨也一直有耳闻。
“这豆粉粗细刚好……”月赋雨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丧父的女子。新登基的国主与诗天歌并非是一母同胞。
“妹妹,天歌不愿远嫁……”诗天歌拉住月赋雨的袖子‘呜呜’哭。
“姐姐此言何意?”月赋雨还未理顺诗天歌所言的。
“皇兄说,待天歌守孝毕,便要把天歌送与弑国……”诗天歌一面哭,一面不时的打量月赋雨,希冀着月赋雨能说出一两句公道话。
迎上诗天歌的视线,月赋雨把手中所剩无几的豆粉洒回到盘子中:“那姐姐保重……依姐姐的身份,姐姐应可以在弑国作皇妃。”
月赋雨话音一落,诗天歌的脸色随即变得凝重起来:“妹妹胡说些什么……妹妹可是知晓弑国的国制?”
“如何?”月赋雨不置可否。她是没看懂诗天歌的脸色为何变化,但这不意味着她看不透诗天歌的坏心。想来自她来诗国起,诗天歌便那般高傲,此时正逢其落难,又怎会是好相与的
见月赋雨有洗耳恭听的架势,诗天歌忙压低了声音:“弑国残暴,不比诗国礼仪之邦……弑国为帝之人,皆是一步一杀,以人骨累出的皇位……”
“唔……”听着诗天歌数落着弑国的坏处,月赋雨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曾经挤在自己身侧的桃叶。桃叶便是弑国之人,可她并非是诗天歌所说的那般嗜血。
思及云归在她临走前与她言说过,要谨言慎行……
月赋雨低语:“善杀者未必无情。恭喜姐姐寻到一好男儿……赋雨观姐姐一直好武厌文,许是姐姐本就喜好弑国男儿……”
月赋雨本是平心而言,但诗天歌并不买账:“赋雨……姐姐今日就与你说实话,姐姐不喜弑国男子……姐姐喜欢的是诗国将军方吾之……”
“方吾之?”月赋雨蹙眉,她似乎与这个男子有过一面之缘?
见月赋雨似乎被‘方吾之’这个名字吸引,诗天歌咬咬唇,低声道:“赋雨妹妹,你可知你爹爹已经去世了?”
“嗯?”怎么会突然提到自己的爹爹?自己真的有爹爹么?月赋雨对这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虽说种种迹象都表明她的爹爹在弑国,但她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传说中的爹爹。
诗天歌咬牙:“弑国如今的国主便是上次来观你终试的弑国贵客!”
“……”
桃叶成了弑国的国主么?
月赋雨皱眉对着诗天歌的眼睛,一字一顿:“她不会。”
“呵呵……不会?赋雨可是以为你爹爹对她有知遇之恩,她便不会杀了你爹爹?弑国苦地,待国主之妻,皇子亲母,不过是子贵母死,再加上弑国非以血脉传位,月赋雨,你哪里有资格不信我?”诗天歌嗤笑着扫了月赋雨一眼,望着满庭的白绫笑出泪。天底下怎么会月赋雨这般的傻子,明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弑国,却连弑国是怎么的都不知晓。
“嗯……”轻轻地叹过一口气,月赋雨不再看诗天歌。诗天歌所说的这些,她本是不知晓的。她从来没有过打算去弑国,也从来没有打算去寻什么爹爹。她从来不是缺爱之人,所以她并不稀罕什么十几年未曾谋面的爹爹。
“怎么赋雨,你竟是半分也不难过么?”诗天歌看不惯月赋雨一副淡然的模样。听到爹爹死了,难道不该哭么
“若是赋雨的爹爹去了,那赋雨此时不过同姐姐一般,是丧父的孤女,姐姐何必把丧父的怨气洒到赋雨身上?”月赋雨朝着弑国的方向叩了三个头,算了尽了一个女儿该尽的礼数,“多谢姐姐告我实情,便我借国主供奉,为爹爹供奉一番。想我月氏……”
“呵!”盯着月赋雨的背,诗天歌冷冷道,“其实你该改名为弑……”
“为何?”月赋雨一点都不喜欢‘弑’这个字。上古之谓,以下刺上曰‘弑’,以上刺下曰‘诛’。一个‘弑’字,本身就带了太多的债。
诗天歌娓娓道来:“‘月’是你父以下犯上前的姓氏。要知,弑国为帝之人,皆该姓‘弑’。”
“那便是说,赋雨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