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着眼睛道。
然而我又睡着了,趴在母妃腿上。
迷迷瞪瞪有人说话,我被挪到一个舒适的怀中,迷迷糊糊睁开眼,是熟悉的脸,两眼一闭,窝在来人怀中安然睡去。
外头冷,寒风呼呼的刮着,片大的雪花簌簌的下,我抖了抖,蜷的更紧了。
好闻的,安心的气味。
他背着身,裹我一身狐裘,把脸贴着他的怀,踏雪走进了白茫茫黑漆漆的夜里。
外头天寒地冻,身边温暖如春。他踩着雪和枯草,靴子在茫茫静夜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突然就这么醒了,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噗通的心跳和北风凛冽的呼啸。
那是我此生第一次萌生这样的心愿,但愿这一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头。
“醒了?”他把我往上托了托,“冷着了?雪太大,小人从狮子林穿过去,这样到星河苑近些。”
我不说话,脸贴在他胸口,望着外头飘卷的雪。
狮子林是一片嶙峋的假山,但此时路不好走,湿漉漉的,又被雪掩着,他抱着我,身后的小内侍提着灯,照亮脚下小小的一块地方。
雪下的大些就更好了。
进入黑黢黢的山石间,小内侍被拦在他身后,整个天地间似乎就剩我与他,静静的携着风声雪声。
我鬼使神差探出头,在他脸上啄一口。
好看的眉眼,湿漉漉的雪融在眉间,像山泉洗过的玉石,澄澄的泛着柔光。
他遽然愣住,低下头望着我,黢黑的眼里是迷茫和不可置信的光。
抱着我的手都在抖。
身后的小内侍见他不动,探究的问:“殿使,可是前路不好走?”
我脸上热辣辣的,在他怀中挣扎:“放本宫下来,本宫自己走。”
我披着裘衣在地上站定,裹着风帽,摸索着穿行在山石中。
背后的目光炽热又飘离。
我心里头有点得意,有些雀跃,又有些紧张,只是做都做了,也不好再交待什么。
星河苑里也静悄悄的,提灯的小内侍在廊下站定,如意提灯送我进去。
“就送到这吧。”我摩挲着脚步抬头望他,“殿使请回。”
幕天席地,他微偏着头盯着我,而后低下头,轻微的凉意,落在我腮边。
我抓住他的袖角,偏着头脸红起来,支吾道:“你....”
他不敢在唇边游离,只沿着我的颌沿,一点点轻微的触碰。
冰凉的,蜻蜓点水的,落雪似得,羽翼扇过的,温柔。
黑的天,白的地,凛冽的风,簌簌的枯枝,我站在昔日繁花如云的枝下,半拗着头,血滴似得红的一张脸。
沉默的纵容。
马后桃花马前雪
一路往北,南国已是暖风如酥酒,北地仍是余寒瑟瑟。
马车里的供着一只水晶瓶,养着一枝粉桃开的楚楚动人,在汴梁已是姹紫嫣红花开遍,可在北地里,只望见三两枝桃杏,初初绽放花枝。
我以前只知道,山是浅黛精巧,水是碧青清婉,花是嫣红多姿,地是翠绿缀锦。来到北地后,才知山可以绵延百里的韧拔地骨,水是奔腾浓黄的浆血,花是天地最美的点缀,地也可以是浑厚的黄棕肌肤。
阿椮知道我心绪不佳,车马劳顿的路途中还一路指点解说逗我开心,行至大散关,他明显松了口气,送嫁的大臣因为他僭礼与我多说了几句玩笑话,几张恪守礼教的脸已经黑如木炭般难看。
可我们已到了铁马秋风的大散关。
再往前,就是陌生的北宛,身后,是生我育我十八年的家国,于此一城,两国分辕而立。
陪嫁的宫人有些望南偷偷涕泪,又对北宛惴惴不安的思虑。
我站在古老的城墙上吹风,触目皆是刚苏醒披翠染青的群山峻岭,城下是蜿蜒的清姜河,蜿蜒一路东去。不是小桥流水的纤巧意境,而是实实在在的,金戈铁马大刀阔斧的大开大合。
阿椮携着风帽上来,披在我肩头,平静的道:“在城里多住两日,也算,做个告别。”
他与我并肩而立眺目远望,清冽的风撩起彼此的发丝纠缠在一处,道是,结发。
我叹道:“春风不肯过散关,常听宫里说,大散关的土地是红色,是因为将士们的血汗经年抛洒于上染成的。”
阿椮抱着肩:“两国征战多年,总算有了平息之日,无忧,你可知史官如何书写你,朝臣如何声誉你?功过昭君文成,绵延千秋基业,垂拱太平之女中豪杰,当年先帝把你封为镇国公主,乃是真命格。”
我摇摇头:“我真想告诉他们,那都不是真的,我只是为了自己。”
阿椮笑道:“任凭他人书写,无忧,过了这道城门,往后,你就是北宛的大宋公主,是我的王妃。”
他明亮的眼熠熠的盯着我,唇角是欢欣的笑:“无忧,和我过一辈子,我以我的生命和热血向雄鹰起誓,让你一生幸福顺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