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一起展开画卷观看。
但见画上画著一幅奔马图,马上戎装的白衣少年,约十四五岁年纪,眉眼栩栩如生,正是正德。
再看旁边,题著一首七律,“翩翩少年白衫衣,回首一望惊鸿觑,三尺龙泉弓矢羽,四蹄点雪火云驹,男儿未遂杀敌志,空负堂堂七尺躯。”
“这画上画的似乎是正德元年十一月你那次天津卫之行……”
五丹边回忆边道。
正德并未回应。
因为深为震撼,她整个人已经呆住。
“男儿未遂杀敌志,空负堂堂七尺躯。”
祖母不但画出了她引以为傲的英武天姿更写出了她心中的抱负。
祖母真是她的伯乐,她的望年知己啊……
“正德元年十一月,老身与家丁返回卧月山庄的路上碰到正赶往天津卫的陛下,老身从车窗中看到陛下英姿,惊叹不已,回到卧月山庄後便做了这幅画……”
“祖母,”正德回过神,眼角不觉有些湿润,“这幅画能否送给孙儿?”
三秀慈祥地笑,“原本就打算送给陛下做见面礼的,除此之外,另有一份薄礼要送给陛下。”
另有薄礼?那会是什麽?
正德心中好奇。
只听三秀接著道:“如今蒙鞑不断扣关,北方战事不息,军费日增,国库只怕早已不堪重负,秦家特为陛下准备了白银二百万两,黄金五十万两,以充实内库,供不时之需。”
正德听了差点流下泪来。
为了筹集军饷,她什麽点子都出了,依然杯水车薪,而祖母一出手就给这麽多。
“让祖母破费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况且老身对於蒙鞑实在憎恶之致。”
虽然这麽说,但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怀了秦家的骨肉吧?
正德心里一点都不糊涂。
秦雪替秦家捅破了窗户纸,“小照,这可是你的聘礼喔。”
正德瞪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心中则在说,聘礼我也收了,为了御驾亲征和蒙古人决一胜负,我现在顾不了那麽多。
秦雪则在想,收下聘礼之後你就是半个秦家人,以後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大内要人,你等著吧。
一时小玉、千金也加入话题,一家人聊的分外开心,及至到了晚上,小玉、千金齐下厨,做了一桌菜,正德用了晚膳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林府。
此後,正德每有闲余便微服至林府,或与小玉、千金聊家常,或与三秀下棋谈兵,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到了七月。
这时已是秋天,一则天气转冷,二则正德小腹隆起显出身子不便出行,便极少出宫,每日除午朝外便在御书房批批奏折,偶尔召见一些军政重臣商议国事,连巴欧坊也极少出的了。
但有一个人却在正德身心需要宁静的时候有意无意地与正德过不去,这个人就是──蒙古小王子。
七月乙丑,小王子犯宣府、大同;
八月辛丑,小王子犯白羊口,己未,小王子入宁武关,掠忻州、定襄、宁化;
九月壬戌,小王子犯宣府、蔚州。
正德接到边关告急的文书气的拿拳头狠狠砸向御案,坐立不安,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这要是动了胎气可怎生是好?
五丹又是担心又是心疼,在一旁不住劝慰。
“这个博迪台吉(蒙古小王子名)!履次陷我边关子民於水深火热,”正德咬牙切齿地道:“朕现在已经筹集了足够的军饷,只等生完孩子,就立即领兵跟他决一死战!”停了停又道:“丹,这件事你们秦家决不许插手,朕要兵对兵将对将跟博迪台吉一决雌雄,亲手将之斩於马下!”
五丹像哄孩子一样,一叠声地道:“不插手,不插手,是,是,是,皇上天纵英武,必然取胜。”
正德气这才小了些。
五丹扶她坐下来,教她深吸几口气,总算让她平静下来。
但这平静只是暂时的,正德对小王子恨之入骨,怒火怎能就此平熄?
第二天下午,正德以佯睡骗过五丹,待五丹放下御榻帷帐与徐尚宫出去为她煎药时,她一骨碌爬起来,摄手摄脚走出寝殿。
你待她要做什麽?
五丹没回来之前,她一直和江彬、钱宁在大内练兵;五丹回来後,一则怕五丹不高兴二则也舍不得离开五丹,加上後来又怀了孕,便极少操枪动棒,这段时间被小王子激的怒火中烧,手不觉发痒,忍不住想要操弄兵事,但知道五丹不会允许,便一直忍著,今天忍无可忍,是要练兵去也。
“哎哟,皇上,您还记得奴才这些人呀。”
钱宁见正德罕见地出现在校场,抖胆打趣道。自从皇上您得到一个不知谁敬献的绝色美人儿就把奴才这些义子忘到了九霄云外,这会儿居然想起咱们来啦?
正德正色道:“朕何曾忘记过你们,只是,”说到这里咳嗽了一声,“只是近来行动不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