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十分诧异地便把晚香迎进了门。白芷已经怀胎六七月有余了,之前肚子看不出来,便没有多说,这会儿已是到了要让婢子扶着的光景了,人倒是显得并不十分富态,脸上有点儿水肿,看着却没有之前那般刻薄了。
一同跟着出来的,还有其父亲。虽说穿着贵气了许多,但对奚家则一贯保持了敬畏,见到奚晚香,便瞧着惊愕中带了几分惧惮,忙张罗着,让下人把家中的年货瓜果都拿了出来招待晚香。
免不了寒暄片刻,奚晚香一直未见到白芷的母亲,然话到嘴边,一想到之前的瘟疫,便还是没问出口。谁知白芷却毫不忌讳,看出晚香的奇怪,便主动微笑着说,母亲此前患病去世了。
奚晚香不免叹了口气,想到从前几次来这儿做客时,白芷母亲都客客气气,又那般热情,让人无端觉得就算身处破败之境,只要有人情所在,便亦是十分温暖。只是沧海桑田,连房子都不是原来的了,更不用说人了。
抿了口茶,奚晚香不及多做伤感,便淡笑着握了白芷的手,说:“咱们姐妹又是许多日子没见,本该好好叙叙旧,可如今确实火烧眉毛,有一事还得让你和韩公子帮忙。”
这话奚晚香说得平淡,亦没有向在一边为白芷端茶送水伺候的韩公子说,她明白白芷在韩家亦差不多是个管事的,说一句话比她身边的韩公子可管用多了。况且依照之前几次交谈,晚香觉得对于白芷而言,恳切地谈及旧情似乎对她而言并不有用,反倒是一论个中厉害关系,于她于韩家的好处有几分,她眼中才有了感兴趣的闪光。
怕是能做个出色的生意人。奚晚香有些惋惜地想。
听到晚香的话,白芷心想,这总算是进入正题了。便笑吟吟地扶着肚子,直起了身子,一蹙眉,让在一边碍手碍脚的韩公子赶紧滚蛋。韩公子嘿嘿笑着,乖乖坐到了旁边,再不打搅两人。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上次在陈氏布坊的时候,你不也曾与我们说过?是想让我们将传运布料的生意都给陈老板是不是?这事儿我们考虑过了,我和郎君决定愿意帮你这个忙。”对于奚家布坊因贩卖宫绸,凋敝了许多,名声也不似从前那样响亮的事儿,白芷她是心知肚明的。做生意,不过就是讲求一个眼尖手快,风吹草偃的道理,如今奚家布坊眼见着撑不下去了,自然便倒戈向陈老板了,就算奚晚香今儿不亲自上门,他们也会这样做的。
说着,白芷倩然巧笑,回握了晚香的手,看着晚香纤白的手,又笑着说,“瞧你,现在都瘦成这样了,手握着都没有从前软和了。也十四了吧,干嘛总愁心这些呢?还不如像我一样嫁个好人家,帮着夫家做做事,也有个地位名分。”
晚香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说:“姐姐能够相助真是再好不过。不过,这只是其一。晚香还想请韩家出面,以韩家的名义帮陈家贷钱。”
白芷手上不由得一顿,谨慎地抬头望着这仍旧看着十分稚气的奚二小姐,可偏偏她又是这样地坚定,清润的杏眸圆圆的,透着让人信任的沉着镇定。
见白芷迟疑,奚晚香又笑着说:“自然不会让你们吃亏的,陈老板不是小气之人,我已与他商议过,他同意支付给韩家一定的银两,当然具体数目得由你们商议之后再定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来了个圆胖的身影。布坊的陈老板喜气地笑着,朝屋内之人拱了拱手。
白芷心里当下便清明过来,她瞥一眼奚二姑娘,只觉得她小小年纪,心思却让人觉得有些胆寒。直接把陈老板喊了过来,便是不由分说,不给她白芷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么一看,似乎真是迫在眉睫,只是白芷还是有些疑惑——究竟在急什么呢?奚二姑娘又不是家里的掌事,且陈老板经营好了布坊,与她奚家不是一桩百弊而无一利的事儿吗?当时宫绸之事也是,就是奚晚香自己嘴巴里透露出来的,还嘱咐陈老板,让他在有了自己的指示之后,再把布坊在卖宫绸的事传出去,传到知府耳中。真真是奇了怪了。
不及深究,陈老板便主动与白芷论起了中间差价。陈老板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自然不差这十几二十两银子,若不能从当地的钱庄贷到钱,便只能把钱从永州一路运过来,整整得走三天的时间,这年头山贼肆虐得厉害,之前就被抢过一次,钱丢了倒是小事,吓得陈老板魂飞魄散,他可不敢冒这风险了!因而,在奚二姑娘与他谈及此事的时候,便爽快地答应了。
而对于白芷而言,虽说心中有些别扭古怪,可平白无故赚些银子也是不错的。贷钱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况且,陈老板都直接把两锭雪花纹银放桌上了,这白闪闪的,着实有诱惑力。白芷被那两锭银子闪花了眼,嘴一快,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答应了下来。
收下了这两锭银子,白芷又扶着肚子,在韩少爷的陪伴下,把两人送出了门。
望着奚二姑娘纤细的背影,白芷不免有些出神,鹅黄的百褶裙有些长了,一步一荡,像一朵开得娇怯的迎春。可偏偏是这样瞧着便觉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却总那般有自己的主意,从前在书院一同念书的时候也是,虽然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