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下了床,打开门。空无人影。
一阵眩晕,发现背上湿湿的,空调吹着,一点冷。
开灯,凌晨四点半。怔忡着,手机响起。易非猛地接起来,手下愣了一刻,才说确认过消息,樊云找了几处地方,要买一点冰。
头脑里塞满碎片。白天的事。隔着整晚的无眠,变得像很久远以前。
易非木然看着拨出号码手机屏幕上樊云高中时的照片。听到的却是关机。
她说想要重新开始了。
好像真的可以回到很多年以前。被妆容掩饰的镇定脸孔,无忧无畏。
易非想,自己怎么竟会当真。
樊云心中可以仗恃的全部粉碎。脱去骄傲,终究沉沦下去。
易非缓缓地坐在床边。手机屏幕灭了。床单被汗水濡湿,抓住的,棉线绷紧了密密排叠的纹路。
樊云的面孔浮出来。嘴角永远化不去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眉微微蹙着,目光像藏着影影绰绰的森林,氤氲着清晨微凉的潮气。如此清醒。如此迷醉。
纤毫毕现。
什么叫做不会再看到呢?
易非的呼吸陡地凝滞。
乐豪的老板余三打了个哈欠,于是赶紧深深嘬了一口。一蓬烟雾在眼前腾起,麻将牌面遮挡了一刻。余三眯了眯眼,将要摸小手,上家又大声报了一遍牌。余三左手齐磊赫然惊醒一样,“东风?碰!”
余三把烟头摁熄了,茶倒在烟灰缸里浸吸了余烬,招呼小妹加水。
手下颠颠地从门口跑过来,在余三耳边说话。
“什么?大点声。都没外人。”
手下说,“易总打过来,问樊云。”
余三瞧着齐磊的脸色,叫手下把电话拿过来接。
“是,我没想那么多,她要就给她了。……没有。她没拿就走了。”
余三敲着牌。将要打出去,又收手停下来。
“你问她去哪了?……”
余三故意停了一刻,齐磊并不看他。余三继续道,“这个我真不知道了。都是手底下人接待的。我刚还骂了他一顿,什么都搞不清楚,好好一大活人嘛,走了都不知道。养这么个废物。”
余三丢出牌,齐磊麻利地抓牌,听着余三那边意犹未尽地应承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这一局打完了,余三才说,“你们啊,这是置的什么气?我听她语气挺急的。说了不就完了。”
“呵,我吃饱了撑的?”
余三想了想,嘿嘿一笑,“不关心?不关心还叫人跟着小姨子。”
齐磊脸色陡然一沉。余三感觉不对,桌面上其他人拿话一岔,就不再提。
天蒙蒙亮,唐予歆在警局值班室辗转反侧。三个半小时以后的飞机。最后一夜。
接连一个多星期,白天晚上24小时赖在警局里。唐予歆想不出整个S市还有哪个地方能比这里更安全。即使樊云不说,纸包不住火,唐予歆知道郁安成的事情早晚会找上门。
也有一些时候不那么怕。见过樊云后,空落落的保险箱里取回晏君留下的那枚小小的尾戒。唐予歆恍然明了。再无机会。没有机会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仪器嗡嗡的声响。她已经和死神擦肩而过。
办公室的固话在静夜里陡然惊叫。唐予歆弹起来,领导说呆会儿有人过来,调一下辖区的监控录像。
火花器砰地点亮。灯管洒下惨白的光。唐予歆踱到窗边,重新检查提包,证件藏在贴身的口袋里。
没过五分钟车开进院子。潘泽领着个缩头搭肩的男人。唐予歆摘下大串钥匙,转身下楼。
潘泽一身齐整,丝毫不像半夜赶出来。平静地说,麻烦唐小姐了。
唐予歆也笑着,拿着钥匙,已经走到门口,就停在门边,“出什么大事?你亲自来?”
潘泽皮笑肉不笑道,“您抬举我了。小事情。易总的车昨晚停这边,叫人给花了。”
“这么大早。”唐予歆眼睛弯弯地望着潘泽,领着到监控室,男孩要动机器,唐予歆挡着,顺势坐下,“你们说,我来操作。”
“这样不是太麻烦你了?白天就停着,估计得看挺久。其实机器我们都挺熟……”
“应该的。我们值班就是干这个的。”唐予歆斩钉截铁道。
潘泽看了看表,无奈让步。从公交车站开始。记下出租车牌。潘泽打电话出去。潘泽僵着身子,等了一会儿问到地址。唐予歆马上明白,监控盯的是樊云。正午时,樊云在闹市区从出租车上下来。在街边站定。漫无目的地望着路上的车和人流。像踩点的扒手。
像素不清的面孔,从烟盒叼出一根,又拿打火机。似乎有风,打了几次才点着。从始至终左臂始终垂着,增添了古怪。
唐予歆忽然按下暂停。
潘泽皱了皱眉。
唐予歆说,“你们找人?到底看谁?看她吗?”
“唐小姐……”
“易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