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上一次见面,这人搂住她的力度,像是飓风中一不留神就会被扯开刮倒天边似的,整个身体僵住,表情也是。后来她慢慢想清楚了,自己当晚无论如何要见到青空的理由——她要知道,面对受伤投奔而来的自己,青空有没有不问情由守护下来的勇气和决心——这是当时做出牺牲并眼看即将迎来更多牺牲的她,必须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确认的事。
为此,她几几乎是感激的。纱织想着,一边探手去拨青空额前的发。
「该剪了。」她呢喃了句。
青空微笑着地躲了下,偏过头去吐出一口烟。想了下,又回过头来问:「离婚手续都办好了?」
纱织笑着点点头。「今天下午到婚姻登记机关办理了离婚手续。」
青空露出孩子一样清澈干净的笑,然后有些不好意思似地拧过头去专心抽菸,突然又问:「你其实不抽菸对不对?」
「嗯。」
「那,那天怎么见你抽菸?」青空还记得那天傍晚烟亮在纱织唇边的模样。
「大概是,生气了吧。」纱织安静地说,一边握住瓷杯喝口有些凉了的水。「毕竟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凶狠的表情。」
「唔。」青空应着,将菸蒂摁熄在菸灰缸里。过一会,突然想起来似地说:「知道吗? 0.5度的温度差距就可以让那种水果长成不同的形态和酸度。」
「那种水果?」纱织愣一下,然后奇怪地看她一眼。「这是你讨厌桔子的原因?」
「不。只是突然想起,好像看过这样的资料。」青空挠一挠自己的眉心,「真是苛刻又任性的家伙。对吧?」
☆、第十四章
纱织几乎是理所当然地住进了青空的公寓。这么说是因为对这件事两人既无询问也没有商量,像是时候到了花自自然然便绽放一样。纱织说她的行李就放在车子后备箱,青空应了一声,和她下楼搬回住所,一大一小两铅灰色铝合金行李箱,扎实沉重,纱织拖着小那个上楼梯时毫不心疼地由着它在梯间磕碰,发出叩叩叩的声响。
行李推到客厅中央,青空却犹豫着停下,像是难以启齿,但又明明白白地说:「你住客房好吗?被褥枕头都齐备的。」想了下又说,「或者你想住主卧也行,我搬到客房去。」
纱织像看到什么无法理解的生物般愣住,默默看着青空的脸,好一会才传来疼痛感。这就是青空之前说的只剩下一半的意思吗?纱织苦笑起来,花时间让体内动摇的什么平静下来。果然理智上的知道与现实中真真切切流血、割开血肉接纳是两回事呢。看着青空一脸比自己还难过的表情,纱织低下眼去推著行李箱往客房走。
「抱歉。」青空跟着去了客房,倚在门边,目光追着纱织收拾的身影。
房间还是两个多月前过夜的模样,小小梳妆台上布满灰尘,床上枕头毯子是上回自己叠好放著的,只在上头铺了一块挡尘的白布。纱织小心将布掀去,拍松枕头,环视一圈决定衣服还是先留在行李箱里,明天打扫了再说。
青空静静站在门边看着。隔壁厨房的水龙头没拧紧,传来空空的滴答水声,像在催促什么似的。她抿紧了嘴唇,一句「再给我点时间就好」几次三番在喉间滚动攀爬,终于又咽了回去。何必呢?因为毫无把握才说出口的承诺。明明应该只是偶然相交的轨道,相互取暖而已,不知不觉间,说不清开端,谈不上是谁起的头,待察觉时人便缠在一起陷入沼泽。陷进去,却总还挣扎,怕受伤也怕伤害对方。
「还有被子么?」纱织站在青空面前,跟两个多月前一样,眼里沉静无波。「晚了,我想休息。」
青空点点头,却半天没动弹,过一会回房间搬来一床羽绒被,然后去了浴室洗漱。
纱织将那床被摊铺好,等青空出来便入了浴室,再回房,却见到青空好端端窝在自己铺好的被子里,被角都压在身下,只露出一头乱发。
纱织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怒到极处反倒生出一丝笑来。究竟自己是爱上了什么人呢?她禁不住自问,为之要生要死费尽心机,到头来对眼前这个人全不知底细,简直像迷雾中踩着钢索横越峡谷一样,烈风呼呼从右侧刮来,脚下钢索摇摇晃晃,看不见所谓风景,连手中牢牢抓住以为可凭借的平衡杆也随时会化成蛇反咬一口跑掉似的。
她抿紧嘴唇,走到床边双手扯住被角用力一掀。随着啊一声惊叫,露出底下一副雪白身躯。脱得只余内裤的青空原本侧卧的身子被掀成仰卧,展露出胸前一对小巧浑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伸手遮挡住,皱起眉带点委屈又埋怨地看着纱织。
「凉……」青空说著,哆嗦嗦地自顾去翻被子,身子虾一样蜷起。
纱织啪一下打掉她在被上乱掀的手,欺身上去,压制住底下瘦长的身躯,一手扣住青空双手手腕固定在头顶,另一手带点力气抓住她后脑勺的髪,盯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
「那个……」青空眯起眼睛感觉头皮传来的紧绷感,勉强歪过脑袋去看梳妆台。「天冷,我过来先给你暖床。」
纱织抓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