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可以把那件事想像成一场战争,嗯……经历过震耳欲聋的枪响,血肉在面前横溅,人死去——那样残暴又毫无尊严的场面,在场的人恐怕或多或少有些损伤,肉体上的,身体内部人格或灵魂上……硬生生击打粉碎出一个大洞,可以透过那个洞看到后边的背景,愈合不了,将来也仍会崩塌下去……类似那种程度的伤害。」
「……我知道了。」纱织挨着她颈项,沉默一会静静开口。「应该还是会生气吧,当你做些莫名其妙的事的时候。但是没关系,你可以保留着属于自己的房间,如果那对你来说不可缺少的话。」
有一瞬间青空觉得自己的心脏缩得像山里的石头那样又硬又小,紧缩到疼痛的程度,然后膨胀,有什么滚烫浓稠的,流淌出来,包裹住整个心脏,冻久了的人骤然遇暖那样,麻木中夹带着疼。好一会她只能紧紧搂抱住怀里的人,牙齿咬得喀喀响,身体僵硬,脖颈、腋下、后背渗出大量的汗,等稍微回过神,才发觉纱织着急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力道不小。
☆、第十五章
「怎么了?」纱织仔细观察青空的脸,直到那张苍白脸上原本没有焦距的眼里渐渐有了意识的光。
松口气,纱织抬起手抚开她额上被汗水濡湿的发。
「有时候,会这样。」青空缓缓摇头,感觉身子还是僵硬,声音也怪怪的像哪里传来的陌生回音。那件事之后,她偶尔会发生这种状况,但一般在夜半熟睡的时候。她稍微舔了下发涩的唇,刚才咬得太紧牙关发酸,简直像大病一场灵魂出窍后又勉强回归体内一般,需要花点时间适应这个躯体。
但这次是往好的方向。青空疲惫地闭上眼,隐隐约约这么觉得。
身子底下的枕头床单和纱织的卫衣睡裤都被青空的汗水打湿,纱织只好起身带青空挪到主卧去,半抱着她走,还不忘安慰:别担心,明天收拾好了我还住到次卧。
青空困得人都迷糊了,手搭在纱织肩上,走得磕磕绊绊,也不知道听见没有。纱织也是累,折腾了一天。脱去濡湿的衣物,在青空身边躺下,一下子被又黑又硬的睡眠之云击中那样立即堕入梦乡。
第二天是周末,书店也休息,两人前夜折腾得晚了,这一觉便睡到大中午。
纱织睁开眼,青空还蜷起身子睡着,一双手搁在脸侧,孩子一样毫无防备。有一会儿,纱织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只慢慢凑近些,再凑近些,闻她的鼻息。酸甜的果子味道。有点太美好,如梦幻泡影,碰触了便会碎。
在不能联系的那两个月,这一幕纱织曾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了许多遍。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这样一睁眼,见到自己的心上人。所幸事情比预想的顺利,丈夫面对那份正式的验伤报告,加上跟小男友的亲密照,答应和平分手;跟张家的合作也会继续,只是利润分配方面需要另谈,家里生意向来由哥哥打理,她跟他打听,说是一切顺利;甚至当初投入生意的嫁妆资产也分阶段套现出来了……一切都在前往好的方向,顺着父母心意嫁过一次,接下来的人生该属于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到底忍不住,伸出手抚上青空的脸。青空呜咽一声,猫一样眼睛没睁开双手便缠上纱织的腰,赤.裸的身子贴上来,肌肤厮磨,两人都低叹了声。
「天气很好。」纱织的手指绕着青空颈后的碎发。
「嗯。」青空贴著纱织的胸口,发出意识含糊的声响。
「去新区吃饭好吗?走动走动。」
「嗯。」青空还是模糊应着,好一会才像渐渐浮出水面那样清醒过来。
两人略微洗漱便出了门。纱织开车和青空去了新区的大型购物中心。
车子在底层停车场停泊,乘电梯直往餐厅集中的顶楼。出门前纱织在行李箱内翻出些衣物,如今身上穿着驼色羊毛衣,外头一件黑色长款外套,底下是紧身牛仔裤,踏一双长靴,比起旁边外套加羽绒服穿得圆滚滚的青空,倒是英姿飒爽。她微笑着,牵青空的手驾轻路熟地迈著大步领路。
「喜欢吃什么呢?西餐?粤菜?韩国料理?」
「麦当劳?」青空挑高眉,有点好笑地看纱织倒抽一口冷气的惊讶表情。她实在爱看纱织脸上流动的各种神态,像看见一湖清澈平静的水,忍不住想扔块石子,搅动一池春水。
「那……在一楼呢。还得再倒回去。」纱织眨眨眼,一脸无辜地商量,「要不,先将就下,吃西餐如何?至少都有牛肉。」
「好。」青空笑起来,简直像阴雨天突然放晴一样,眉眼都是阳光。「那就将就著吧。」
纱织忍不住似地多看了她两眼,这才领着往角落边上走。门面不大的一家餐厅,连招牌都不起眼,印在玻璃上的黑色花体字句像是意大利文。
一进门,穿正式西服的英俊侍应便迎上来,很熟悉地打招呼:张小姐,这边请。
往里走,经过灯光幽暗的区域和墙边的无人小吧台,拐个弯,眼前一亮。面前是一长排靠落地玻璃的桌椅,居高临下,汽车行人密麻麻在地面车道、广场上挪动,对面是新式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