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间,也不知将最后半句听进去没有。
夏清涵离开洞庭后,逐一走访,打探各个门派被杀的详细内幕,依仗着头上好歹有师门的荫庇,倒也真深挖出了不少可靠的消息。于是愈发肯定,那爱在人胸口上画恶鬼的人,确是晏冉!
夏清涵虽为晏冉生还人世而欣喜,但也同时为晏冉杀人的手段太过而忧心忡忡。那愈来愈残忍怵目的虐杀,显已在江湖惹出了一场滔天巨浪,各门各派无不叫嚣着待找到罪魁祸首后,要如何如何……夏清涵一路上听了晏冉太多的死法,心口压得石头也跟着垒砌了一块又一块,夜间小憩都觉得心口处沉甸甸的,让人辗转难眠。
因着种种担忧,夏清涵接连跑了几处死了人的地方,发觉晏冉杀人,在表面上虽无规律可寻,但多是挑各个门派交集,错杂的地段来行凶,且杀人的手法,也都是严苛的按照各个门派而分的,比如若是佛门弟子,就另其酒肉穿肠,若是善于用剑,死状则多是千刀万剐……夏清涵是知道晏冉的,她心里有杆秤砣,最是斤斤计较——鬼啸岭一役,各门各派谁出了多少力,杀了多少人,她都一笔笔记在心里,她像是闻着血腥的魑魅,谁手底下血腥味最重,谁最倒霉。
夏清涵目光一凝,想到了唐门。
唐门目前死在晏冉手底的人,不算少,但也不多。依着晏冉的性子,又怎么会轻易落了唐门呢?
夏清涵在心里默了下唐门分布的地图,再三斟酌后,决定去往青城山下。
青城在九派之中相对势弱,十年前开始便一直被唐门欺压蚕食,到如今,地盘只剩下青城山那一片了,巴掌大小,形势却盘根错节,除了唐门态度强硬的在其上大开药铺外,丐帮也设有分坛,唐门丐帮本不对付,青城对此二者也素有嫌隙,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小门小派,可以说是乱成一锅粥了。
若要生事,这里再合适不过了。且鬼啸岭一役将将一年,青城地势距离又近,最合适大开杀戒的拿人头来祭奠。
想通关窍,夏清涵也不多生枝节,到了青城山下,便干脆盘踞在此地,守株待兔。一晃月余,却不见生事,反倒别地又有杀人之说,夏清涵虽也在犹豫,不知道晏冉何时才能来此,但还是按耐下来焦急忧虑,继续等待。
如此又半月,临近南人祭月之日时,青城山下果有动静。
说来,先是门派之争——那青城派本就厌恶唐门药铺在自家地盘上占地太多,而唐门此次不知道又是哪个纨绔,气焰嚣张的狮子大开口来向青城索要地盘,青城掌门碍于唐门声势一忍再忍,好不容易把混不吝的什么少主给打发走,转头却又听闻唐门小儿在酒肆放言讽刺青城无人,气郁结心,终于在一次练功时伤了经脉。这经脉伤的巧,青城山下只有唐门有药能医治,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求医,果然被拒。眼下的青城大弟子恼恨之下,正准备带人连夜去砸唐门药铺。
一直以来窥探形势的夏清涵,此时正紧跟其后。
只见这位青城公子带人马刚砸完药铺,唐门就带救兵来围剿了,两派见面先一番对骂,骂不过了就开始动手,夏清涵在一旁看的脑袋昏涨,这两方交手刚过一炷香,斗殴的数十人身形忽一软,竟然如软脚虾似的倒了一地,哼哼唧唧的□□起来。还有两方力气的,叫骂着对方卑鄙无耻竟然用了‘骨烟’另一方也气急败坏的叫骂起血口喷人、颠倒黑白!互相叫骂对方了好一阵,才迟钝的察觉不对。
夏清涵离得远,加上夜里昏暗,不明就里,只见一片瘫软中,一裹着斗篷的人影突兀站起,一剑穿喉要了青城公子的性命,然后站在唐门弟子跟前,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一片人跪倒着向她磕头叩首,手也不闲着的在自己身上乱抓乱挠。那人衣袍宽大,掩住了身形,夏清涵心中一凛,虽不能立时认出那身形,但猜到这人八成就是晏冉。
再见到那人自腰间抽出一弯薄刀来折辱唐门弟子,那架势动作说不出的熟稔,八成即刻便升到了十成。
正迟疑是否立即上前相认时,唐门弟子却个个挨不住的开始鬼哭狼吼,个个身形扭曲,竟然开始自相残杀起来。那声音凄厉,听的夏清涵心下不忍,再加上本就不愿意晏冉再造杀孽,干脆也不再多想,足尖在灌木上一点,飞掠过去,“咣”的一声挡住了那柄薄如蝉翼的柳叶刀,蒙面披斗篷的人定定望着夏清涵,看不出喜怒,夏清涵唇瓣蠕动,开口欲要唤她姓名,那人却不许,忽一纵身要杀旁人,夏清涵去救,谁料那人用的却是虚招,中途猛然一变,纵身便往别处跃去。竟然是立时就变换了目的,要脱身而去。
夏清涵如何肯让她再走?立时追赶,鬼门轻功确有独到之处,身形诡异飘忽,纵然夏清涵内力远远高过晏冉,此刻也追不上她,眼看着人越来越远,不由心焦烦躁,她修习功法需清心静气,此刻情绪起伏,顿感胸口浊焖。
一顿之息,眼前人便失了踪迹。
想着那人势必在不远处,心绪稍平,提气沿着消失路径追去,前方突然传来刀剑声,夏清涵心下一悬,提剑跃去,果见罩着斗篷的人被数人围困,险象环生,便想也不想的杀入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