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与他相熟。闻历坐在后排,警惕地看着司机的后脑勺,殊不知司机也在偷偷观察他。
早高峰永远拥堵,谈衡的车只好蜗牛似的往前爬。蒋绎闭着眼假寐,谈衡也识趣地不打扰他,只剩下后排的闻历,能给他打发时间。
“小孩,你叫什么啊?”
“……闻历。”
谈衡随口赞了一句:“好名字。我是谈衡,小绎的前……”
“前老板。”不知什么时候,蒋绎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淡淡看了谈衡一眼:“开车的时候不应该专心点吗?”
谈衡笑笑,并没有反驳。
闻历没正经工作过,不太知道正常老板跟员工的相处方式,但总觉得不该是这个样子。
太随意,也太亲密了,即使蒋绎脸上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也还是太亲密了。
磨蹭到煎饼店已经十点多了,闻历把吉祥物放在前台,自己去找了围裙套上。出来的时候一见谈衡,大感诧异:“你怎么还没走?”
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太直白,又抱歉地挠了挠头:“对不起,我就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谈衡都已经要气疯了。可闻历丝毫没有自觉,转身进了后厨。
谈衡对蒋绎怒目而视,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他是谁!”
蒋绎正在同刚进来的两个小姑娘熟稔地插科打诨,笑得如沐春风,为了避免谈衡坏他形象,先下手为强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直到两个小姑娘拎着煎饼走了,蒋绎才冷淡地说道:“店里干活的。”
谈衡被蒋绎敷衍得心头火起,冷笑了一声:“店里干活的为什么住在你家?”
蒋绎:“还是室友。”
蒋绎只有醉酒的时候比较乖,清醒过来以后冲他笑一下都是公式化的,远没有对着小姑娘来得真心实意。谈衡一颗心泡在翻江倒海的醋海里,还没来得及泛酸就被蒋绎泼了盆冷水。
“跟你有什么关系?”
谈衡一愣,被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拂袖而去。
蒋绎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他把谈岳送进监狱,也算讨回了公道,只是骗了谈衡这么久,实在不该。后来谈衡反戈一击,蒋绎也并无怨言。然而理智与情感多少有点不好同步,蒋绎再怎么说服自己那是一报还一报天经地义,有时却也忍不住无理取闹地怨恨他。
七年的枕边人啊,到底意难平。
蒋绎年岁渐长,为人温和许多,尤其这两年,很少再同以前一样咄咄逼人了。然而不知怎么的,一旦对上谈衡他就很难控制自己,一言不合便想刻薄他两句。其实这些话除了伤感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谈衡被他气跑了他也没见开心,反倒隐隐有点刺痛。
可没过一会,谈衡又回来了。他指了指店门口的那辆车,问道:“那破车是你的?”
蒋绎抽了抽嘴角,不想理他。
谈衡却没跟他针锋相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明天我把你那辆宾利给你送来,车这东西最重要的还是安全,你那破二手车别开了。”
蒋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要,那车的钱够我再盘俩店了,天天开着它我煎饼还卖不卖了?”他顿了顿,又直白地说道:“再说我现在也养不起。”
谈衡一怔,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悔痛交加的复杂神色:“小绎,我……”
蒋绎摆摆手:“别这么看我,我过得挺好的。”
谈衡看了他半晌,突然道:“回头我把财产分割一下,你的那份还给你。”
谈衡原本不愿分割财产,他们本来就只有一纸过期的协议,只有共同财产还勉强算是他们在一起过的证据。他总想着有一天蒋绎还会回到他身边,他还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他更不愿看着蒋绎过得捉襟见肘。
蒋绎愣了愣,然后笑了:“咱们有什么共同财产?跟你结婚前我是个欠了一屁股债的穷光蛋,结婚后挣了点工资和分红都要花的底掉,好像还没少刷你的卡吧?”
谈衡:“不管怎么说,婚内财产有你一半。”
蒋绎摇摇头:“协议婚姻没什么婚内财产,倒是我走的时候卷了你一笔钱,你还没跟我算账呢。”
谈衡的表情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到底没压住火气,怒吼出声:“够了,蒋绎,你就不能不提那个协议吗!”
谈衡痛恨那个协议,蒋绎多少感同身受,他也恨。拜那一纸协议所赐,他们连离婚都省了,强行就没了瓜葛。可是他忍不住,他心里好像住着一条毒蛇,见到谈衡就要蠢蠢欲动地摆出攻击的姿态,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在所不惜。
于是蒋绎冷笑了一声:“我不提,它就不存在了么?”
☆、第七十六章
那天谈衡在煎饼店里跟蒋绎大吵一架后, 不欢而散,此后足足一个星期没露面。一个星期后,谈衡的律师来找蒋绎,从他们当年的协议里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