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32.忠告</h1>
當隨侍離開王寢,斯蘿走向床邊,靜靜地自櫃中拿出藥膏為自己抹上。
有隻冷涼白皙的手覆住她拿著藥的手,接過藥膏。耳邊,一道艷麗的嗓音響起:「讓舞水來吧。」
舞水坐在她身邊,是人類的樣子,蒼白的身軀,微卷的藍色長髮流洩而下。
她視線越過突然出現的男子後方,看見一個傾倒的壺,壺中無水。
「……都聽見了?」斯蘿的視線落在壺上,任由男子替自己上藥。他的動作不似往常,不帶一點細膩或挑弄,僅公事公辦地將藥塗上她的傷處。
斯蘿望向舞水的臉。
舞水一臉雲淡風輕,嘴角一如往常習慣性地上勾,碧綠色的眼眸望著她,無甚情緒。
「至少隨侍大人釋放力量時,舞水不敢接近。」他上完藥,收回手:「畢竟,隨侍大人殺舞水簡直易如反掌。」他低頭擺弄著藥膏,語氣嘲諷,半掩的狹長眼眸泛著冷意。
斯蘿驚訝地望著舞水。發現被她看著,他回給斯蘿一個柔麗的笑。
「怎麼?王很驚訝?」
「孤未曾聽聞。」
「呵。」舞水輕笑一聲,輕撫斯蘿的臉,令她困惑似乎使舞水感到愉悅。
「您不知道的東西多了。尤其是關於隨侍大人……」他柔柔地、以一種如糖衣毒藥的嗓音,道:「例如,他的力量遠不止您今日所見,或者,您不在時,那小侍子又去見了他。」
斯蘿渾身一僵,接著冷冷地道:「孤並未要你調查他。」
「您明明介意的很。」他笑得燦爛:「且舞水是遵照您的命令跟隨孜續,才到紫閣的。」
她皺眉:「孜續找典瑜,做甚?」
舞水挑起眉,反問道:「您這是明知故問?」
斯蘿沉默。
「您還是對他無比信任。」舞水故作無奈地道。接著將斯蘿按倒於床面,從上方俯視著她。碧色的眼如透玉一般,望進斯蘿的眼底:「您有王的本能,深知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但您催眠自己全然相信他。」
俯下身,舞水冰涼的唇貼在斯蘿的耳畔:「……您若繼續蒙蔽自己,會失去一切。」
此言一出,她彷彿被點醒,又彷彿因此陷入更深的迷霧。
她轉頭,平視那妖麗的男子,眼神迷惘:「……你究竟想要什麼?」
他愉悅地笑了。
「您忘了?舞水要藉您的身體恢復水族。不過,縱然您今日的表情十分有趣,可惜舞水不愛那傷痕累累的樣子。」他起身,彎腰,蜻蜓點水地吻了下斯蘿的唇:「您早點休息吧。舞水告退。」
妖麗的男子走出王寢,接著化為水,消失在夜色中。
望著空無一人的夜色,她陷入了沉思。
也許,她應當回歸王的角度,去面對一切,正如典瑜總是以隨侍的身分去面對一切一般。
而身為一個王,首先便不該渴求愛。
坐在床上,她捲起雙腿,抱著,將頭埋入膝間,喃喃。
「孤不應……奢求不應得之物。」
「孤是……王。」
「孤是……卿的王。」
正因如此,卿才永遠是孤的隨侍。
……如卿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