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集成一个完成的拼图——那些他明明注意却未能重视的线索。
原来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他们或许犯下了最严重的错误。
按下停止键,乔绕过糖葫芦,他开门下楼,沉思着覆过着那张洪崖洞,他打开另一个纸盒,塞满了小半个巴掌大小的木雕动物,鼠牛蛇羊,猴鸡狗猪……
乔捉起一只,牛头蛇身鸡爪鱼鳞,他知道这是中国人臆造的龙,和欧洲传说的那种截然不同,在那腹下也有着T型的纹路。
LEO,他低声用母语说,请原谅我。
那天的黄昏时分,乔准备向曾亦华提出建议和请求,却被告知李崇出院后将带着那小鸭子入住,曾亦华愤怒到极致,即便是拆了它,也不能容忍这样的羞辱。
不,乔轻声反驳,让唐欢住。
在曾亦华错愕的眼神中,乔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他或许有办法,让他们来一双走一个,李崇和唐欢断不会在这里长久安乐。这里有深埋的炸药待燃的雷火。
第90章 两难(下)
他等着他们踏上火线,有人会烟消云散粉身碎骨,乔期待着,三五个月等的起,等了八年多这不算什么。
在乔漫长的等待中,真碎了骨头的,这天在病床上挂着耳塞发呆。
手边放着CD机,唐欢肆无忌惮的听李衡的歌,可李崇进门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顺了顺枕头,让那枕角把CD封面掩盖,这些日子,李崇把他照顾的很好,比他从前照顾苏临还要细致妥当,这让唐欢有莫名的负罪感,他忘了李崇撵他忘了李崇落锁忘记记仇,反复想起的是他暴怒的嘶吼,被伤害时的沉痛——你是为了李衡才接近我!
前日里肖邦问他有何打算,唐欢已知道自己为何被虐打,那个住他隔壁叫祝亚的,酒吧得罪了地痞被人寻仇,他倒霉的被错认,虐打他的人被顺藤摸瓜,吸毒藏毒数罪并罚判了大刑,可怜他遭此无妄之灾差点被废了腿弄成哑巴。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差一点就是差很多,如今唐欢接受着最好治疗,他日渐恢复,但他不知道另一个早前断了腿的,此生终将在轮椅上度过。
我要见李衡了,翻转过IPAD,唐欢如是“说”,他嗓子没好全,但不影响这次会面,曾亦华托乔转告,李衡很喜欢他的创作。乔来的时候捧着一大束百合,是也曾装饰李衡房间的那种花朵,乔走后,唐欢摸了那花瓣很久,他讨厌吃百合,可同名的花卉他觉得高雅极了——那年苏临考学成功,他在考场外侯着,抱着祝贺她的也是一束百合。
他时不时的摸那花,偷香窃玉般的揩油,直到那花被他摸的蔫了花骨朵,小心翼翼的,唐欢拖着伤腿,又心疼着扶,他那颠三倒四的行径落入了李崇眼中。
他不知李崇在病房里安设了监控。
仿佛是得了强迫症,李崇会时不时的看“直播”,签署完一堆文件,来访者离开时,飞机降落后,他沉稳果断的处理一切事物,效率极高的忙碌,可少许的空暇里,李崇会调出视频信号,看唐欢在做什么。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察觉到光阴流逝的速度,像退潮时留下沙滩挣扎的鱼,像涝时蔓延到身前的洪流,气走了曾亦华,不过是他虚张声势,以退为进——他不肯再给他选择的机会,他不甘成为被放弃的那个。
所以他只能让唐欢失望。李崇知道他在整理自己的作品,音频归纳分类,手稿工整誊抄,他应该还新写了一首歌,他带着耳机用IPAD弹奏,仿佛是一气呵成又仿佛要精雕细琢,他抱着本子记录,再弹奏再补充。
他天真虔诚的如同学前的儿童,约会再次被取消,他只是冲着曾亦华微笑,竖起那写字板,没关系的,看LEO何时有空。他甚至把刻录的CD和厚厚的笔记本交给乔,因为曾亦华说乔会去一趟法国——李衡因事在那里驻留。
李崇坐在床头,听曾亦华编造的行程,刻意的叮嘱,乔一定会把东西交给李衡。她期待他因此烦躁苦痛,如暗流涌动,如沉默的搏斗,曾亦华的用意李崇清楚,但他痛苦过,更深知这痛苦的后果。
所以迎着曾亦华的目光,李崇微笑搂住唐欢的肩膀安慰,他放心,乔定第一时间把事情办妥。
他希望一切能早日结束。
昨日唐欢被推出病房检查,更换被枕的护工,挪开笔记本,夹在本子里的花瓣露出了一个尖儿,那片百合尚未枯萎还有着点鲜嫩的光泽,像是随手取下用做书签,又像是珍藏的纪念物。
李崇凝视那花瓣许久,再缓缓抽出,它凉似冰烫似火,握在手中,是柔嫩却尖锐的事物。李崇请示了李勋。八年来,无论情形好坏,他从未有过此等建议,他深知曾亦华的底线在哪里。
如他所料的,李勋不同意这不留后路的极端建议,他的儿子可以销声匿迹但不可病重离世。不要刺激她,这是他作为父亲的告诫与提醒。
李崇不能去刺激曾亦华,只能看唐欢继续痴迷于曾亦华编制的幻梦,越陷越深,他不知疲倦的创作,他积极的配合治疗,他等着李衡返京,虽然他不曾明说。